第15章故人故事
黑袍女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正是邪难以分辨，但此情此景，众人都觉得邪气多一点。忽见云长峰口称家主，跪地参拜，真是始料未及，郁长约等人舌挢不下。
丘寒山暗想：“这人是个修行者，云县长称她为‘家主’，足见是个大有来历的人物。就是不知道是来自人鬼牧家族，还是蓬莱鬼家？”
云长峰年过半百，行跪拜之礼，足见他对黑袍女人的尊重。然而黑袍女人却丝毫都不领情，昂着头负手而立，倨傲地说：“你在十八年前已被家族除名，不配再叫我家主。”她的声音偏女性化，苍老沙哑，想来年纪不了。
云长峰默然不语，表情既尴尬又无奈，显然黑袍女人说的是事实。
黑袍女人竟然问郁长约：“这里有要杀你的人，又有随时葬身火窟的危险。刚才你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黑袍女人没有命令云长峰起来，他此刻仍旧跪在地上。
郁长约想不到她怎么会有此一问，嗫嚅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答道：“拐角书店就要塌了，我舍不得红凉婆婆，回来看一看。”
他这话说的很含糊，拐角书店和红凉婆婆到底有什么联系？但是那黑袍女人听了，点一点头，好像听懂了似的。
“你起来吧。”黑袍女人对云长峰说：“这十八年你照顾郁长约，细心周到，任务完成的还算不错，我勉强满意。”
听了这话，郁长约惊愕交集。难道这些年云伯伯照顾我，都是在遵照这个黑袍女人的安排？
云长峰苦笑道：“家主一直监视在侧，属下不敢不用心。”
黑袍女人轻笑一声，说：“你也不必谦虚，你用没用心，我心里有数。郁长约即将离开山水城，不能白受了你一番恩情，你就将其中原委讲给他听吧。”
“家主，这……”云长峰似乎有难言之隐。
黑袍女人位高权重，平素她说什么，下属们就必须得做什么。见云长峰竟敢违抗自己的话，顿时厉声叱问：“让你说就说，支支吾吾干什么？”
她话音甫毕，忽又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道：“你是不是还对十八年前那桩恩怨耿耿于怀？好吧，总算你还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心生惭愧。既是如此，你就只讲为什么要照顾郁长约。”
“谢家住恩准！”云长峰对黑袍女人又敬又怕，明知在火场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只得硬着头皮，奉命讲述。
丘寒山想：“看来云县长照顾郁长约，真是奉了这个女人的命令。这个女人如此重视郁长约，估计是人鬼牧家族的人？”
云长峰并未立即开口，而是对着郁长约凝目直视。在火光地照耀下，郁长约清晰地看见云长峰的神情严肃而凄苦。与此同时他心中一震，立即想到云长峰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跟自己的身世有关。
只听云长峰徐徐开口道：“长约，十八年前我做了对不起你父亲的事，家主特命我来照料你，是为了弥补罪过。这几年每次听到你亲切的叫我‘云伯伯’，我受之有愧，真是悔不当初啊！”
郁长约看得出，这些年云长峰对他的关怀毫不作假，就算他是受人之托，叫他一声“伯伯”也心甘情愿。此刻见云长峰眼中泪花满泛，充满了无尽的愧悔，就不问十八年前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父亲的事。
丘寒山想：“云县长曾做过对不起郁关城的事。十八年前，苍龙逝世，难道……”他想到某种可能，浑身一冷，望了望了云长峰，又望了望黑袍女人，喃喃道：“难道他们都是蓬莱鬼家的人？”
郁长约知恩图报，真挚地说：“云伯伯，长约自是个孤儿，承蒙云伯伯不弃，如亲生儿子般对待。这份恩情，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好，好，能听到你这番肺腑之言，就算云长峰今晚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云长峰颤声道：“你的身份原本为黑白两道所不容。十八年前，你尚在襁褓之中，就有许多人想杀了你，幸好被家主所救。她要将你安置在一个安全的隐秘所在，但你年龄幼，缺一个照料你的合适人选。正好那年我犯了个弥天大错，按照家族律法，全家要被处死。家主念我有心悔过，便赐下赎罪的机会，让我来抚养你。”
郁长约问：“所以是你将我带来山水城的？”
“不错，家主为了保护你，命我立下重誓，把你带到远离帝国本土的山水城，绝不向别人透露你的身世。”云长峰说到这里苦笑一声，道：“我将你交给老酒鬼，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他硬要说你是他捡的，大概是太过爱你，怕我又把你要回来吧。”
丘寒山想：“知道郁长约身世的人不多，云县长既发誓绝不外泄，那么散播郁长约身世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个黑袍女人。而她又是谁呢？到底是人鬼牧家族的？还是蓬莱鬼家的？”
郁长约却没想那么多，急切地问：“那你肯定知道我妈妈是谁了？”
云长峰长叹一声，忏悔地低下头，轻声道：“长约，我做了对不起你父亲的事，如今实在没脸再提往事。我能照看你，都是家主安排的，委实不知你妈妈是谁。”
郁长约一定要弄清自己母亲的情况。眼下最有可能知道的，便是那个黑袍女人。这时也顾不得黑袍女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忍不住扭头想问问她。
不料他还没开口，黑袍女人抢先道：“现在时机未到，你别问我，我什么也不会说。我今晚来的目的，是要执行家法。云长峰，十八年前，你犯的是死罪，本应全家处死。但正值用人之际，我只杀了你的妻子，现在该是你接受惩罚的时候了。”
云长峰毫不畏惧，直视着黑袍女人，说：“我知道家主不会放过我。当初若不是家主开一面，我那刚出世的女儿也活不到十八岁。如今我女儿长大了！家主这时候来杀我，云长峰只有感激，绝无怨言。”
黑袍女人沉默片刻，说：“这些年你照顾郁长约有些功劳，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裁，我今晚专门来取你的性命；二杀了我，你就可以活下去。二选一，任你挑。”
黑袍女人如此盛气凌人。云长峰年迈，郁长约不禁深为他忧心。
云长峰苦笑一声，昂然道：“十个云长峰，也不是家主的对手。可是杀妻深仇，不得不报。家主，得罪了，我选杀了你。”
“明知不敌，竟不怕死。很好，很有男子汉的气概，我没看错你。”女人一掀黑袍，亮出三尺长刀，郎声喝道：“久闻长刀鬼惩之名。云长峰去借过来，让我见识一下这传世神兵的威力。”
丘寒山暗自心惊，“明知钟灵毓用的是鬼惩长刀，这女人仍然出言挑衅，想必她拿的也是传世神兵了。”
云长峰果然借得长刀鬼惩。
黑袍女人一声清叱：“动手吧！”蓦然间左臂一转，横过刀柄，右手握住“铿锵”一下抽出来。与此同时，云长峰挺起鬼惩长刀，中宫直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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