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
四野寂静，夹道两旁的花树修剪整齐，不象野生植株，倒象是人工精心培育的成果。秦天放好不诧异，这是什么地方？荒山野地的也有人工植被覆盖？他不由暗暗提起小心。
车子缓缓转过山岭，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庄隐约可见，虽然未能以窥全貌，按秦天放的眼色观之，面积并不十分宽广。
及近，果然应和了秦天放的猜想，山庄虽小且略显简陋，门上也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朴实中隐隐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特别是门额钤刻的三个大字，据以隶书的形式存在，却透着楷书的庄严。
安全闸起降之时，秦天放才看清门中暗含的玄机，半开的门洞里竟然设有岗哨，同样灰色制式的服装，较之别处保安更多了一份标准化。
车子进入门禁的区域，电子自动验证身份不用停车检查，所以没有任何耽搁，一路畅通行驶在清幽深远
的道径上。
秦天放有些纳闷，明明看似休闲的别庄，路上往来的行人也不多，却统一着装，独行者目不斜视，步履刚劲有力，结伴者也没有咬头接耳的迹象，整个区域处在一种静谧而不失肃穆的氛围。
秦天放不敢多看，迅速把车窗摇下，他环臂抱胸，尽量不去乱思乱想。车子很快停在了一幢小洋楼前，楼龄有些年头，墙体处处显出斑驳的年轮。
灰衣青年低声道：“我们到了。”
秦天放轻‘嗯’一声，等他们下车也亦步亦趋。
进了小楼，秦天放才发现这是一个招待所，他有些哭笑不得，急步追上灰衣青年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您先在沙发上坐一会，我去办入住手续，”灰衣青年答非所问道。
秦天放无奈，只得暂坐一旁。眼晴直盯着正在办手续的灰衣青年，他声音极低，连秦天放想偷听的机会也不给。
秦天放急得直搓手掌，心下暗道“这是要见啥大领导哇？整得这么神秘，不会是把俺给软禁了吧？”
像由心生，越想越像，他突然生出一种冲出大堂的冲动。
身后转来了阵阵说笑声，秦天放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楼上走下来三四个制式服青年，其中一个无意间向秦天放这边一瞥，他脸色突变，站住了脚步，然后眯起眼晴上下打量起秦天放来。
秦天放眉头微皱，想了一会自觉不认识他，但陌生之地还是少惹麻烦
所以自然不想多事，急把眼神回转。
这时，灰衣青年已办完手续，他掂着房卡走过来轻声道：“您先到房间休息。”
秦天放点了点头，起身跟他上楼，正好和那几个青年擦身而过，他明显的感到那青年浑身一震，然后重重的‘咦’了一声。
他边上的同伴发现情况有异，便好奇的问他道：“国庆，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那青年有些遮掩，但目光仍然盯在秦天放的脸上，两人几乎须发可见。
当秦天放越过他半个身位时，隐约听到他喃喃自言道：“见鬼，难道是我看错了？”
灰衣青年把秦天放带到房间，将房卡交给他后就离开了，秦天放打开房门，别看外面轰轰烈烈的，其实就是普通的标准间，他把房卡丢在床头柜上，无聊的倚在床边看电视。
看着看着，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的时候天已擦黑，肚子已经开始咕咕直叫。秦天放经不得饿，也不管地方陌不陌生，打开房门正想下楼找吃的，不想迎面碰到那个灰衣青年。
他笑了笑道：“主任要见你。”
“好，”秦天放也不多问，说实话，折腾了老半天，他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
两人穿过门洞来到后院，一排老旧的平房里面隐藏着一个小饭堂，内厅摆设的桌椅不多，环境却整洁干净，不知是没到饭点，还是已经过了饭点，饭堂内竟
然空无一人。
灰衣青年领着他转进南墙角的一排风后面，秦天放这才看清，原来这里还有雅座，不过不多，只摆了三台，统一的配置：圆桌加六张配椅，看来平时的应客规模也不大。
桌面已摆好了饭菜，四菜一汤清淡为主，看来主客的口味并不重。秦天放也不客气，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灰衣青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秦天放坐等，秦天放只好忍着饿，眼勾勾的盯着那些香气乱飘的菜肴。
半小时后，屏风后面转出两个中年男子，为首的那位一身灰色的中山装，眉目不展表情严肃。身后那位年岁相仿，却挤着一脸笑容，佝着背身体微微前倾，很象古代的衙门师爷。
灰衣青年起身敬礼道：“主任好。”
中山装男子轻轻摆了摆手，灰衣青年‘啪’的一声，以标准姿势坐下。秦天放有些着慌，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对方，只得欠了欠身子，挤出一丝笑容，跟
着灰衣青年的腔调道：“主任好。”
中山装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的在他对面坐下，双手平整的摆放在膝盖上，他大约四十岁的年纪，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表情严肃，一丝不苟。
两人相对沉默着，秦天放早餐没吃早就饿得不行，于是不客气的拿起了筷子，摆在他面前的那盘鱼看上去骨刺很多，他习惯性的先用筷子给鱼去刺，把整鱼的鱼刺清理干净后，他礼貌性的将鱼推到中山装男子面前。
中山装男子一愣，眼波微闪，指尖轻轻的搭在了盘沿上，秦天放看懂了他的意思，便自顾自的开动了。
他吃得风卷残云，并没注意到中山装男子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水，他终于说话了：“你先回客房。”
秦天放犹豫一会，壮大胆子问道：“我想逛逛，可以吗？”
师爷抢先答道：“小际，你安排一下。”
灰衣青年赶紧答道“是。”
秦天放展开了笑颜：“谢谢。”
等秦天放吃饱后，灰衣青年又用眼神请示中山装男子，他虽然没有语言上的表示，表情却默认了。
灰衣青年便带着秦天放离开，中山装男子则怔怔的望着那盘鱼发呆。
师爷轻咳一声道：“中华，你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加个面？”
中山装男子道：“我就喜欢看他吃饭的样子，吃什么都很香。”
师爷微喟了一声，嘴唇抽动几下，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中山装男子突然站起身来，望着屏风出神，半晌才问道：“是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