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芳心里紧张,轻准的事她不清楚,不想交出来也不是菩萨心肠,不过是不想坐实“包庇”的罪,这花楼里不止她一个人,她得护着。
叶棠拍了两下她的手,意思抚慰,“没事。”
妍芳愣了下笑了,她怎么忘了旁边这位的身份了,亏再怎么吃也吃不到她身上。
到后院搜人的衙役也都回来了,冲男子摇头。
默了会,男子手扶上腰间的佩刀,“把人通通带走!”
“搜不到人,怎么还要把我们带走!”妍芳颤着声音,怒指那男子,“你这是栽赃枉法!”
叶棠冷笑一声,既然这样,就怪不得她了。
四处一片啼哭,叶棠淡定起身,掸了掸袖子,一个物件突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东西&bulig&bulig发着光,金光闪闪,差点没晃瞎一群人的眼。
“哟哦,”叶棠淡然地走过去捡起令牌,朝男子和气一笑,“抱歉,东西掉了。”
李旋内心s:这么gu是皇帝亲妹没错了。
想归想,李旋一瞬间从天而降,跪到叶棠面前:“属下拜见公主。”
周围的人愣了几秒,跟着齐齐跪下。
“拜见公主!”
男子皱眉,他来这万万没想到会遇上公主,自家大人这一出,怕是踢到硬板上了。
身后一排衙役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只觉得双眼黑暗,仿佛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叶棠看了李旋一眼,挑了下眉。若不是她身边一早就有人看着,二哥怎么可能这么久还不找来,于是——
“李旋,本宫刚刚受委屈了。”
李旋:?
李旋疑惑了一下,瞬间懂了,十分给面子地道:“那公主讨回便是了,皇上说了,公主金枝玉叶,谁让公主受了委屈,就把谁剁了喂狗。”
叶棠十分满意,点头道:“那咱们就去县衙里坐一坐。”
男子眉头紧锁:“草民张云,方才不知是公主,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无妨。”叶棠笑呵呵地捂了下嘴,“要不是你冒犯,我还看不到这一出好戏呢。”
张云知道自己逃不过罪责,只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草民自知有罪难逃,但的确是听县令大人的命令行事,草民这就带公主去县衙。”
叶棠回过头,对着眉头紧锁的妍芳笑了下,道:“我去给你讨个公道,去去就回。”
不过短短一瞬,剧情就来了个大反转。
一个姑娘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站起来就给刚刚趁机摸了自己两下的衙役一脚。这衙役本来就战战兢兢,猛地被一踹,直直滚了出去。
郴县,县衙。
赵世元穿着个里衣,坐在屋里看一个画像。画中人嘴角似笑非笑,眼睛带着灵气,不是别人,正是叶棠。
这画像是方才轻栩姑娘走的时候交给他的,说花楼里那群人随便他折腾,折腾死了也没事,但这个人,碰不得,务必留下来交给她。
屋里还存留着一股男欢|女爱过后的淫|靡之味,张世元摸摸满是肥油的大肚腩,想起方才销|魂蚀骨的感觉就忍不住心猿意马。
看那轻栩姑娘端得一派清高样子,到了床上,还不是个骚|浪蹄子,上起来,比自家几个妾还有滋味。
他三十六岁才中了个举人,到这郴县任职。虽说比不过长安这些地方,但位于清淮之地,这一片都是他的管辖范围,经济发达,捞油的地方也多。还不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简直逍遥似神仙。
本来想着这样混吃混喝也不错,但没想到两年前右相大人找上他,只需每段时日交给他几个□□好的貌美少年郎,就能有一千两白银。有钱赚还有大腿抱,这样划得来的生意哪里找。
月前轻栩姑娘又带着柔然郡主找上门来,看她与柔然那边似乎是有些关系,说只要按她的计划来,以后有的是他平步青云的机会。
有美人在怀,又能升官发财,两边通吃,他这是时来运转,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正这样想着,一个衙役就匆匆来报,“大人,有人闯进来了!”
“什么?谁有这样的狗胆!”张世元连忙穿好官服出去看。
县衙里,“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熠熠生辉,张云一行人跪在一旁,叶棠坐在公堂之上,悠然喝着茶。
张世元赶到时,第一眼瞧见的是叶棠,这不就是画上的那个人吗?
张世元连自己的位子被人占了都没注意,立马高兴地喊人过来抓人。
结果喊了两声,却没人过来,这才往下面望去。
“张云!不想活了是不是?过来给本官把这个罪犯捉……”话还没说完,就被闪身过来的李旋掐住了脖子。
“不想活?”叶棠歪着脑袋看着他,“我看你,的确是不想活了。”
李旋一把把这个肥猪一样的中年男人扔到地上,张世元被摔得哇哇大叫。
“来人呐,谋杀朝廷命官了!”
李旋鼻子里“嗤”了一声,“敢在公主面前造次,我看你是现在就想死了。”
张世元一张猪脸呆滞在那,看看叶棠,看看李旋,又回头看看张云。
“什么公主?”
李旋过去又补了一脚,“瞎了狗眼的东西,大兆还能有哪个公主?”
叶棠“啧”了一声,这李旋跟二哥跟久了,被张公公耳濡目染,说话都带了点大太监的意思。
“别踹死了。”叶棠挥挥手,“说吧,你去春芳歇,抓人意欲何为啊?”
“这……”纵使张世元被踹地鼻青脸肿,但只有任职那天才有幸见了皇上一面的他,说什么也不信公主能来他这地方。
“你说你是公主,你就是公主了?”
叶棠被逗乐了。
张云叹了口气,知道自家大人蠢,但没想到这么蠢,只好声道:“有令牌。”
“令牌?”张世元一听更激动了,边站起来边吼:“令牌怎么了?我还有龙袍呢!那我还是皇上了?
“我看你们就是为了逃脱罪名,仿冒公……”话没说完,就被李旋当成个沙包一样踹飞了。
“主——”最后一个字,随着张世元在半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而结束。
叶棠敲敲桌子,淡道:“私造龙袍是谋逆的大罪,当诛九族,你可知罪?”
张世元从地上抬起头,一张脸血肉模糊:“我没!”
叶棠摇头,一脸的“于心不忍”:“这么多人,可都听见了。”
张世元梗着脖子:“我胡说的!”
“李旋,方才他说的你记住了吗?”叶棠不理他如何哀嚎:“回去禀告二哥,这事我可不想管,造下杀孽不好。”
李旋嘴角抽抽,听话道:“是。”
叶棠食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会儿,问道:“你抓轻准,是为了什么?”
张世元咽了口唾沫:“欺盗……”
“哎哟!”话没说完,张世元就被一块惊堂木砸下来打断了。
“你当本宫是在这和你过家家呢?”叶棠冷笑一声,“说实话,否则——阉了你。”
叶棠最后三个字说的轻飘飘的,然而张世元还是觉得裆底生风。
“禀……禀告公主,欺盗之罪是假的,下官就是想把他抓回来!”
“哦?抓回来?抓回来,是要做什么?”
张世元头上冒汗,抓回来卖给右相,这话让他怎么说?
“禀……禀公主,抓回来,抓回来……”
“送给柔然二皇子。”叶棠笑道。
“不是啊!”张世元趴在地上大呼,送给柔然二皇子那可比卖给右相严重多了,“臣绝无这样的心思啊!”
“那是什么心思呢?”叶棠拿起一根令签把玩,“我先前有幸来张大人的县衙逛过两圈,不巧,正碰上江左刘青也在这。
“据本宫所知,刘青现在,似乎是给右相李大人做事啊。”
“是、是……”张世元心里一横,索性瞒不住了,闭眼咬牙道:“下官把他抓回来,是为了买给右相大人。”
“这样啊,”叶棠看着他,话音不重,却如一块大石头压在他身上:“你是说,堂堂一朝宰相,在你这买人吗?
“这说出去,谁信呐?”
张世元心里打鼓,要是现在还不清楚叶棠的意思,他这官当的就真是混白饭的了。
“禀公主,”张世元肿着一张猪头,老老实实地行礼道:“右相大人每隔三个月,都会从下官这里带人,并给一千两作为交换,这钱得自己去丽雪钱庄承兑,公主一查就知。”
“丽雪钱庄?”叶棠皱眉,这钱庄她再清楚不过,二嫂娘家开的,还靠着这关系渐渐发展成与“云青钱庄”并列的大钱庄。
“可有票据?”
张世元连忙点头,“有!张云,去给我那柜子里的票据拿来!”
张云抬头看叶棠一眼,见叶棠点了头,方才起身去拿。
不一会,张云就举了个盒子过来,里面一打票据,看来这生意做的挺红火。
“这票据上,也没标了右相大人的名字,怎么证明是右相大人的?”
张世元脑门上冷汗直往下流,以往他只要拿到钱就行,哪会注意标谁的名。
再一步说,用他这猪脑子想,也知道右相大人不会把自己的大名写上啊,虽说不知道要这些少年做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谁会写自己的名字!
但或许是求生欲太强,张世元突然想到一个细节:“对了,人每次去取钱时,都要按着要求说一句,‘伙计,一千两数好了没?’,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想来,没准是暗号,那伙计一定有右相的人,公主将那人抓来,严刑逼供,不怕他不说!”
叶棠扶额,正想着如何向二嫂嫂开口,去她家钱庄绑人的时候,李旋冷不丁说了句:“公主,有人来了。”
叶棠抬头,见到门外来的男子,差点从椅子上歪下去。
两队侍卫身着红甲腰间佩剑地进来,来人一身月白长袍,剑眉星目,和叶棠有四五分相像,不是别人,正是她那理应在御书房日理万机的二哥。
“皇、皇上……””张世元一见叶远白来了,顿时三魂没了七魄,翻了个白眼就歪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张云敛眉,一群人大气不敢出,只道:“拜见皇上!”
“二、二哥……”叶棠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叶远白咬牙切齿,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胡闹!”
“皇上息怒。”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到叶棠耳朵里,这才看见,二哥的身后,还有一道湖蓝色的身影。
“路璟?”
“在下兵部侍郎陆景玉,见过公主。”
叶棠挑起一边眉毛,“怎么?路老板不做生意,改做官了?”
陆景玉谦虚地笑笑:“生意难做,官也不好当,现在改做驸马了。”
叶棠闻言双腿虚了一下,扶着桌子撑了自己一把。
陆景玉笑笑:“先前并非有意瞒着公主,只是有要事在身,不便透露身份。”
叶棠扶额,“那个,二哥,我有些困乏,这里,就交给你了,妹我……”
叶远白冷冷看了她一眼:“景玉,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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