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为什么要有学校这种东西……”
声音来源于的教学楼天台上，乍一听低沉且略带沙哑的嗓音经常会被误以为是个男生，但结果总会与人一厢情愿的想法背道而驰。
长时间蜷缩着的身体舒展开来，身上蓝白色宽大校服变得有些皱巴，因常常熬夜，脸色病态白还带有淡淡的黑眼圈，眯会眼睁开后会不由让人想起蔚蓝色的天空，那明亮的双眼宛如深深的潭水，清澈透亮，但不同的是，其看不到底……
每天总是最后一个走下天台还不忘带上门，不紧不慢的脚步向教室前进，时不时抬手遮住嘴打哈欠，眼角泛出泪水，她停下脚步，虽然从下楼就开始，但背后毫不避讳的盯梢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终于找到了，零。”
背后那人走到她面前，零也终于看清她的真面目，与零相比那个女生个子娇小，肤色白净，一双杏眼，桃红色的双马尾及膝，零外套敞怀，双手插兜。
“给我记住了！我叫路小萌，和你同班的。”
听到这三个字零豁然开朗，像是想起点什么说道。“原来是你。抱歉抱歉，我还没记住全班的名字。”
“那件事你考虑的怎样？”
她这句话又问的零有些头疼，连这个人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会想起问过什么，让她拿命想吗？
“请容我问问到底是什么问题？”
“……可以和我交个朋友吗！”
路小萌说出问题连半分钟不到，零不带犹豫回答：“不能。”
路小萌被气得一时间找不到言语反驳，零看人没反应百般无聊打个哈欠，转身就走，路小萌看人要走快步跟上，零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路小萌眼瞧两人距离快拉近更是坚持不懈，快要抓住人的衣袖，没想到零转个身反之避开与人接触，路小萌不信邪一个虎扑过去，却再次零反身躲开，零刹住脚步后退几步转身就跑。路小萌也顺势追上去，二人你追我赶引来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零一眼瞥到没关的窗户，跑到边上单手撑起身体，翻身跃下，还不忘挑衅般冲人说了句：拜拜。这一幕路小萌看的差点吓掉线也没有注意到挑衅，反应过来冲到窗边看人安然无恙才松口气，但旁边的吃瓜群众就不那么淡定了。
“骗人吧！这可是二楼！”
“哪个班的！这么厉害！”
“装的一手好x……”
零没有理会众人的吐槽和喧嚣转身离去，与所有人背道而驰。走到校园后的小树林乘凉，这里也算幽会胜地，要不是午休快结束了肯定有不少人，零找个阴凉地直接坐下背靠老槐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打在人身上，她回忆起前因后果只能无奈扶额。
“没事找事。”零吐槽自己，单手刷起刘海再放下，面露倦色气场比平日更压低了几分。
还记得那天早上，零正巧路经小树林，下一秒看到令人脸红心跳的表白场面，零看气氛不对也没继续往前走也没有选择绕道，站在远处索性把自己当成美好恋情开端的见证者，可能会有人感慨这就是青春，但现实是残酷的，那个男生见到表白不成反倒抓住女生的手腕准备死缠烂打，那女生明显被人这一举动吓着了，惊恐万分推阻那人浑身止不住发抖，眼看快哭出来了，零实在看不下去上前走去。
“打扰了，借过借过。”
听到声音两人下意识回头，路小萌像是看到救星挣脱开束缚顺势躲到零背后，零能感觉到那双死死抓住她校服外套的小手还在颤抖，叹口气没想到好事变坏轻而易举。
“你从哪儿蹦出来的！没看见老子正在表白！不解风情，识趣的快给老子滚开！”那小子恶狠狠的说。
“凭什么？你算老几？”零看人流里流气、智商负数，瞧那样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思考完后转个身轻声细语安慰背后的路小萌，手轻抚脸颊大拇指抹去那人眼角的泪水，看到那人稀少的桃色瞳孔零愣了一下，眼角泛红像一只受惊的兔儿，就算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要软下几分。
“几个意思？想打架！就算你是女的，老子也照打不误！”
零听到这话回过头，男生恰好和她对上眼，感觉惹上不该惹的人。
“滚还是死，选条道。”
话从口出让在场双方都不自禁打了个寒战，那小子对零心生畏惧，路小萌也更是大气不敢喘，欺软怕硬的怂包遵从生物最基本的求生欲，逃命似的跑掉，也不敢再她面前多生是非，只能放弃到嘴的肥肉灰溜溜跑掉。
零看那人跑了，回头看着路小萌淡淡的说一句“没事吧。”
路小萌没有回答，其实她早发现零是自己的同班同学，零那时还全然不知一头显眼的白发早已成为她的象征，一直碍于没有机会搭讪再加上零刚转到学校才不到一周就出事了，她还记得零第一天到班就有人就围在她的课桌前问东问西，零耐着性子一个个回答问题，但总有种再多问一个她就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星期三早上路小萌一只脚刚迈进校门，看到学校老大和零在交谈什么背后还有一帮小弟争先恐后议论她，别有意味的眼神毫不遮掩看着零，值周老师也当做没看到的样子，路小萌看零有危险想上去帮忙，零却跟那个老大走了背后还跟着一帮小弟阵仗不小，路小萌尾随他们看到他们全部上了天台想去赶紧通知老师，值周老师快她一步优先报警，虽然学校不是什么重高，但老师也不是吃干饭的，等呼啸而来的警车赶来破门而入，只看到十几个倒地不起浑身是伤的学生外加一个依靠在天台门边安然入睡的女生，苍白的面容略显憔悴。
第二天来上学班上同学还在向零提问，这次她一个都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望着窗外，识趣的人也都自动走开，自此之后班里没人在和她没有过多交集。至于那个学校老大和他的小弟都被学校一律开除就跟人间蒸发般谁没在见过。
“对不起……”女生低声说道。
“没事就好，我先撤了要上课，你也快回班。”零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不早要赶紧去教室。
“那个……可以和我交朋友吗！”路小萌看人要走赶紧快步跟上，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不要。”零果断拒绝。
“为什么……”
“麻烦。”
“等一下！我们可以谈谈！等一下……”
零完全回想起事情全过程，反复思索自己也过了谈论正义感的年龄，当时一定是脑子一热等反应过来已经插手此事，连带还想起那个星期三，面对十几个小混混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发现全数倒在地上只有自己没挪地方，感觉手有点疼握拳抬起一看顿时傻眼，手背皮肤半数都有擦伤，再看看倒地上的人，二者联系起来联想到最坏的结果，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倒退几步，背靠墙整个人滑下去瘫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最坏的结局到来，结果什么都没发生还被校方当成受害者事情也不了了之。
一声上课铃响把人从思考的洋流中强行拖拽回来，零站起身弹弹衣服上的灰走回教室。
教室里代课老师刚在讲课就被开门声突然打断，全班的目光就聚集到门口，老师也扭过头看向门外，零说声“报告”就大摇大摆走进教室坐回位置上，没有拿书直接趴桌上埋头就睡，代课老师也没管她继续上课，台下那些学生反之雀跃起来窃窃私语，路小萌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好话歹话层出不穷，那一言一语仿佛利刃扎在人心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痛。
放学铃打后，教室里熙熙攘攘的人声吵醒了零，零抬起头抹了把脸，有人来教室提醒她放学后到老师办公室一趟，她点头表示知道，那人也就离开教室，零看到桌上的作业本随手翻了翻，发现里面有张便签条撕下来看：放学后来趟天台，不见不散，右下角的落款人是一个熟悉的名字：路小萌，零看完后把便签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
在老师办公室被说道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离开时零总有种要被和尚念经超度的错觉，看时间不早准备回家，突然想起路小萌还在等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天台门口，调整好呼吸打开门，路小萌也听到声音转过身出于礼貌的笑笑，零愣住了心想道这人有多傻，等不来的就不要等了，总感觉曾经在哪里见过这样执着的笨蛋，但总想不起来。
“那个……再问一次，能和我交个朋友吗！”
路小萌目不斜视注视零的双眼，零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期初第一次从医院醒来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很陌生，每个人话语不一零星的线索归纳起来就是自己出车祸失去了记忆，恢复记忆的几率渺茫也就只有这些，知道真相的零也没多悲观，反倒把这当成新的开始顺势也就开始所谓的新生活，零实在无法想象恢复记忆后自己是否还能继续路人甲生活，之前来校报到还专门去理发店把头发染黑，从理发店出来后异样的眼神少了不少霎时间感觉天都蓝了，没想到第二天早明明昨日被染黑的发丝一晚上颜色就被蜕个干净，零索性也放弃染发这一想法，直到后来路小萌闯进自己的生活。
“我同意。”零本想拒绝，结果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路小萌也很惊讶，她抑制不住满心喜悦跑过来抱住零，双臂环住人的脖颈，喃喃自语只说了三个字。“太好了。”
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有点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脑中闪过一副画面，居然还觉得很怀念这个拥抱，路小萌发现自己做的有点过，赶紧放开人也有点不好意思。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星期一见。”
路小萌羞红着脸，跟人道别转身跑了，天台此时就剩零一个，零感觉脸上有点湿润，手一碰上才发现左眼眼角流下一滴不知名泪，满脑只剩一个字：痛，这种感觉痛彻心扉，让人呼吸困难。
零黑着脸走出教学楼，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后退一步低头看到一本书，封面还有鞋印，弯腰捡起书古铜色的书拍拍灰，打开书翻了翻一个字都没看到，看天色不早索性把书收到包里准备下个星期把东西送到失物招领处，但零永远不会想到，这本书是她一生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