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着戏谑打量着自己的陆云，喉结滚动中一句话也说不出。
“现在我来问你话，倘若你回答的好，我就饶了你。”
陆云走到刘瑾的侧手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刘瑾的肩膀，“后唐如今是怎样的形势？我想知道在长安城中皇室和各大家族以及术炁阁之间的关系。”
刘瑾微怔，很疑惑陆云为何不问关于刺杀一事，反而是向自己询问起后唐长安的局势。
“回殿下，长安以宋、王以及冯氏三家为主，其中宋氏一族是术炁阁的信徒，其余两家以后唐国主为马首是瞻。”
“还有呢？”陆云低头看向刘瑾，低声道：“能活在这个世上的人总有几分价值。”
刘瑾恍然中明白了陆云话里的意思，开始认认真真的回答陆云的问题。
许久后，口干舌燥的刘瑾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全部说出，忐忑不安的瞅着陆云，悲楚惶恐中又惦记着云幽的尸体。
那个美丽的女人，她死了。
陆云对刘瑾的话稍微满意，挥了挥手，“提着你的脑袋下去吧。”
刘瑾难以置信的看着陆云，四肢僵硬中，眼神发怵，他嘴唇翕动，吞吐道：“殿下不问我关于刺杀”
“你要是知道，也可以说出来。”陆云俯瞰着刘瑾，玩味的说道。
刘瑾低下头，额头上渗出汗水。
“我父皇将你安排到我的身边，看来是早有安排，你对长安局势的了解令我很满意。”陆云挥了挥手，看向庭院中的大雨，“我让婆子一把火烧了她的尸体，相比较被狗可是便宜她了。”
刘瑾闻言，眼神中涌现出闪烁即逝的欢喜。
哪怕没有保留全尸，可一坛骨灰也好歹能有一处孤冢。
他慢慢的弯腰站起，侧返身子走入大雨下。
“刘瑾，你是一个聪明人。长安一行就有劳你为我鞍前马后了。”陆云看着刘瑾的背影，忽然的喊住对方说道。
刘瑾身子一僵，赶紧转身，长揖而拜，“的必为世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死而后己？”陆云晃晃头，轻声道：“好一个死而后已，倘若你真的为我死在了长安，那么你在洛城的家属也有一个锦绣前程。”
雨水漫过刘瑾的双手。
他明白陆云话里的意思，心里发寒，这个平日里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很难想象一个来自于临安的子竟然懂得恩威并施。
于沉寂中，刘瑾抬头偷偷的瞅了几眼陆云，见陆云已然走入书房中，他不禁松了口气。
片刻后，刘瑾爬起，鞠着腰快速走出庭院。
陆云转身，狠狠地一脚踢翻檀香炉子。
“怎么？你还是觉得杀掉他是最好的选择。”苏季玄玩意的看着陆云。
“刺杀一事，定然和他有关。”陆云沉声，瞅了眼苏季玄。
他方才本是打算拷问刘瑾刺杀一事，而后直接一剑了结掉对方，可苏季玄暗中阻止了他，并让他询问刘瑾关于长安的局势。
“上位者想要身边所有人都对自己忠诚，这太难了。”苏季玄摇摇头，接着说道，“他有些本事，你纵使要杀他也要等到发挥其才能后。”
“不杀他，我心难安。”陆云攒拳，回想到云幽的刺杀。
“怕什么，一个体内完全没有元炁的阉人。你如果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想着成就大事？”苏季玄嘲笑起来。
陆云沉思，迟疑中点点头。
“跟随帝王打天下的勋贵就像权杖上的利刺，你也是一个读书人，那也该知道兔死狗烹的道理。”苏季玄淡淡一笑，注视着陆云的双眼道：“不是全部有本事的人都会忠诚，可你不能因为他们的不忠诚就直接诛杀他们。有所求必有所投，他们要土地、女人甚至是土地，你都可以先答应下来。
猎物未捕杀前，你切勿将身边的随从当作敌人，他们是你的爪牙呀，该为之所用的爪牙。”
陆云渐渐从心悸中稳定下来，大有深意的看着苏季玄，“不得不承认，你看待事情的目光比我长远，我很好奇你的身份。”
“呵，我说过自己的身份，可你不信。”苏季玄一脸的无奈。
“哪怕剑中有符阵加持，剑魂也顶多维系五百年。”陆云抿了下嘴，接着说道，“纵使我相信你被赵斯谋害，可你的魂灵如何能千年不散？别骗我，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有进步，终于肯相信赵斯谋害我的事实。”苏季玄满意的笑了笑，话锋一转道，“我已救你两次了，关于找寻八大家族，我希望你能竭尽全力。”
“长安是后唐的疆域，我一个东越世子哪有本事在人海茫茫中找人。”陆云叹了口气，始终不愿去相信自己身边的剑魂就是苏季玄。
“我会帮你在长安建立势力。”苏季玄开口。
“哦，是嘛？长安城中有最好的术士、武者以及谋士，那是人才济济的地方，你能帮我挑选千里马嘛？”陆云勾起嘴角，调侃的问。
“在虎口下抢食，你就不怕后唐的国主一剑杀了你。”苏季玄看着陆云，似笑非笑的问道。
“很怕，不过有风险的事才更有收获，我最担心的是那些有些才识的人不会投靠我，毕竟那儿可是长安呀。”陆云看着庭院外。
此时雨停，远处的天边悬挂着七彩天虹。
“庙堂之外必有怀才不遇的人，我们去长安虎口抢食吧。”苏季玄淡淡的笑着，身形飘渺，“我会帮你的，不过你该明白天底下没有白来的东西。”
“呵呵，你可真有意思。道理我懂，欠下的终究要还我们去长安吧我很忐忑又很憧憬”
陆云的嗓音越来越弱，最后被风声吞噬。
——与此同时——
刘瑾死死地握着暗月，面对着前面的一场大火，他哭得泣不成声，不断哽咽的叫着云幽的名字。
他喜欢云幽，只是他和云幽相遇在了错误的时间。
“我是知道的，我是知道的你对这个肮脏残酷的乱世本就没有留恋
云幽，我曾幻想过能成为你对这个乱世的唯一留恋
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为了还债，待送走家中的老父老母后，我的债也就还完了。
呵，我记得自己和你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你曾对我笑过因为你的笑，我成为阉人后对这个残酷的乱世有了留恋，可你现在却走了而我又该回到还债的漫漫长路中了从此孑然一人再无牵挂
云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没有鼓起勇气对你开口呀我喜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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