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打开了大门，很客气地侧身，将海燕送到了门口。
“谢谢你相信我们事务处理佣兵团，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送到你哥哥的手上。”
事务处理，很奇葩的名字，也不知道黑心老板为啥取这种名字。尚善每次念这名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羞耻感。他也不止一次劝过那个胸大的老板，“佣兵团没什么生意肯定就是名字取得不好，你看灵十市的‘帝皇佣兵团’，名字虽然土但是豪气呀，他们的生意就比我们这儿好几倍。”
可惜每次老板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帝皇佣兵团那是地理位置好，人家在首都，我们怎么比啊？况且人家是政府办的，有国家后台，肯定业务很多呀。这怎么和名字有关，小善呀，你要相信只要努力，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
老板和他谈话，最后总喜欢用些特别正能量的话来鼓励，可是佣兵团最懒的就是她老人家了。
海燕走到门口，面对尚善，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了。”起身的时候，女孩又朝着他微微一笑。
那是一种很释怀的笑，就好像她的人生已经圆满了一般，什么都已经放下，什么都无所谓的笑。
可是这个笑容却让尚善心里一凉，他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下意识觉得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孩了。
什么都能放下，那就不是人了，那就是天上的神了或者是对生活没有一丝挂念的人了。天上有没有神，他不知道，可是不想活下去的人，他曾见过。
“海姑娘，你还想见你哥吗？”尚善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可他就是想说。
海燕听到这话，木讷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她咧着嘴笑：“当然想，我不是等着您帮我送我哥哥回家吗？我可是会在家里等他的。”
尚善咬了咬下唇，没有再说什么，他只能看着海燕慢慢地走出房门。
到最后她的眼神都没有变过。
而尚善见过的每一个有这眼神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像个“死人”一样活着。而大多数人称这种眼神为“心如死灰”。
可是这么年轻的女孩为什么会有这种看尽人生的眼神呢？
尚善没有纠结下去，可能只是他看错了，他一个二十五岁的人，又懂什么呢？
他转过身，又回到刚才的坐凳上，继续披着厚实的毛衣。这样的人生真舒坦！
咔擦。
尚善听到开门声，下意识暼了一眼钟，快到下午两点了，他的躺尸时间结束了。
真是一事刚完，一事又起。不过能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也是不错。
门打开了，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尚善扭头一看，果然是尹若水。
不过她这次来居然带了个黄色的帽子，还加了副眼镜，看着知性了不少。
“阿善，走吧。”尹若水笑眯眯地斜着头，头上的帽子差点都要掉下来了。
“帽子要掉了。”尚善提醒一下她，然后又慢慢地撑起身子，站在地上。
尹若水扶了扶帽子，又连忙进屋过来扶着他，可她的手刚一碰尚善，就立马本能地缩回去了。
“冷！”
尚善“噗嗤”笑出了声，“不长记性，不是说了冬天别碰我吗？冷到了吧。”
尹若水点了点头，朝着手连连哈热气。“我没想到这么冷啊？你刚才看着好像老爷爷一样，我一下心软哪还记得？”
“好好好，知道你善良，看到我这个老爷爷都想帮忙扶一把。”尚善有意识地退了一步，他担心又把这个蠢萌的女孩冻住了。“我没事，只是动作有些僵硬而已，不要担心啦。”
“好，那我们走吧。”尹若水说这话时又想去扶尚善，不过手指还残留的寒冷止住了她的动作，她的手下意识地停住了。
就在她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不知所措的这几秒空挡，尚善已经向前迈了几步。“若水，你刚才干嘛开门呀？你在门外叫叫我不就行吗？”
“哦，我担心你还在睡觉，叫不醒。”尹若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尚善的背影，有些失望。
尚善一愣，要不是刚才有委托，现在他可能还真的在睡觉。唉，猜的真准。
“你爸爸等会会不会和我们一起去？”
“不会，我已经陪他去了一趟，所以他才愿意批了两个小时给我玩。”尹若水三步作两步，迅速走到尚善身旁，笑着脸回应道。“对了，你中午吃饭了没？”
“还没呢。”
“那我们一起先去吃饭吧。”
“你不是吃过了吗？”
“我现在正好又饿了，走吧。啊！”
“你咋又碰我了？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
尚善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边的油，他桌上面前的碗已经空了。
尹若水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连忙也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可是她面前的碗里还是满的，面条几乎就没动过。
“你不是又饿了吗？怎么只吃这么少？”尚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尹若水张着嘴“额额”的发声，可还是啥也没说出来。
“走吧。”尚善也没打算为难她，也没有理由为难她。他起了身，朝着桌上丢了两张十元的纸币。
“这顿不是说好我请的吗？”尹若水嘟着嘴不高兴，她一把抓起桌上的二十元钱，又翻了翻口袋，可是翻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一张纸币。她只好拿出随身携带的支票簿，打算用支票付款。
“尹大小姐。”尚善用手按住了她的支票，不让她写，“你不会打算用支票付吧，二十巫元，至于用支票吗？”
也是，写着她的名字结果却只取二十元是有点奇怪。尹若水点了点头，又在支票上多写了三个零。“这样就好了，两万巫元。”
要不是手冻僵了，不好碰人，不然尚善一定要用手测测她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开个玩笑嘛，这顿先让你请，这张支票我就留着下次请你吃大餐。”尹若水望着尚善脸上鄙夷的表情，只好无奈地把手中的钱放到了桌子上。
可怜一旁巴巴看着的面馆老板，只能眼睁睁看着快要到手的两万元就这么飞了。
不过这老板倒是没因为这事摆脸色，他依旧保持微笑地送走了这两位客人，语气诚恳地说：“小尚，下次再来哟。”
“好。”尚善也应了一声。
这面馆他经常来，老板人很好，对人和善，只是手艺差了点，没什么客人，尚善应该算得上这店最勤的客人了。
哪像佣兵团那个老板，黑心老板，只知道剥削他的劳动力，看他一个人是孤儿，居然过年连假都不给批。
真是人比人，才知道差距呀！
没走几步路，尹若水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问道：“阿善，这家面条做的挺难吃的，你怎么总是来这呢？”
尚善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可能某个人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送了我一碗面条吧。”
“原来老板以前救过你呀，那我以后让我家仆人也跑这里吃，让老板多点生意。”
“算了。”尚善摇了摇头，“李叔（面馆老板）不缺钱的，他开面馆只是想打发时间，多个地方跟人吹吹牛而已，能不能挣钱无所谓的。”
“哦哦。”尹若水点了点头，“那老板儿子呢？怎么不陪陪他呀。”
“李叔他儿子外出打工去了，每次挣得还不少呢。最近一次说是去了……”尚善忽然一愣，想起了老板以前吃饭时闲聊的一句话。
“去了哪？”尹若水叫尚善迟迟没有下文，便问了问。
“去了春秋阁。”在说出这句话后，本就冻得僵硬的身子，现在更难驱使了。
大过年了，李叔儿子居然也没有回来？而且和海燕哥哥一样都是去的春秋阁，是巧合吗？
还是……两个人是一起的，打算结伴回来，但因为路途遥远，出了点事，没来得及回来？
这么想好像说的通。
“春秋阁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没事，就是太冷了。”
尹若水闻言，先是一怔，愣了几秒，旋即便摘下帽子想要给尚善戴上，可是她身高差了点，帽子没戴好，盖在了尚善的耳朵上。
“你干什么？”尚善取下耳朵上的帽子，“干嘛给我帽子？”
“你不是冷吗？戴上帽子暖和暖和。”
尚善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帽子戴好了，“谢谢了，不过下次还是别这么突然，你会被冻到手的。”
“下次就不是冬天了，你也就不会这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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