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南部有一片崇山峻岭名曰:云景,山势巍峨高耸,陡峭险恶。而摘星阁的殿群就坐落在云景山西面的云海崖附近。
此时的师如琴正被关在摘星阁的地牢之中,这里全是从其他教派之中俘虏进来的年轻女子和一些幼龄儿童。
她们有些已经被关了许久,此时已经是瘦如柴骨,眼神呆滞,像是一个个活死人。而有些还在鬼哭狼嚎,哭诉着魔教的暴行,这些很显然是才进来不久。
单独被关在一间牢房里,师如琴不禁有些沮丧,她本想打听尹初双的现况,但是却无人可询问。师如琴不禁有些焦躁,抓着一根稻草缠在手指上,神色深远而幽暗。
就在这时,两个狱卒押着一个女子走到师如琴跟前,打开了牢房的门,然后把她扔了进来。
“见你甚是无聊,给你寻个伴儿!”狱卒冷声道,然后锁了门趾高气扬地走掉了。
那女子似乎已经晕厥,身体摔在稻草堆上竟没有丝毫反应。师如琴瞧着她有些眼熟,然后爬到她面前,小心地将她翻身过来。
这女子不是尹初双又是谁?
只见她浑身伤痕累累,青绿的衣衫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血污沾染了她秀气的脸庞,看起来狼狈不堪。
师如琴本想摇醒她,但是突然发觉,自己现在披头散发,难免会被认出来是女儿身。于是动手撕了自己衣角,用布条把长发挽起束成了髻,又用一根木棍固定住,这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尹初双似乎还有意识,混沌醒来,发现是在地牢里,眼前人竟然是师如琴,顿时大惊。
“王公子,你你也被抓来了?”尹初双气息微弱,眼神闪躲似有一丝惭愧之意。若不是她执意要带王公子回家,也不会让他遭此横祸,这样想来便更加无颜面对他了。
“双儿姑娘,你没事就好。”师如琴却安抚道。她本就是逃亡之人,脑袋终日提在手上,何处不是死呢!师如琴想得很透彻,所以并不沮丧,她担心的只是那个疯癫公子陆潜而已。
尹初双撑着身子坐起,师如琴顺势扶了她一把,她伤口虽不深,但是血迹斑驳,看着也是让人触目惊心,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师如琴不禁开口询问:“双儿姑娘,尹堂主呢?”
此话一出,尹初双却神情沉痛,隐隐已有泪光,良久,才颤声答道:“我爹他被奸人暗算去了。”
“什么?”师如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顿时大惊。
在江湖人心中那样强大的尹堂主,竟然也死在了摘星阁的刀下吗?
可怜双儿姑娘年纪轻轻却要面临如此打击,想来真是天妒红颜,不肯与她一世安稳,到头来竟与自己同病相怜,不禁心中惆怅。突然知道这个噩耗,师如琴只能柔声安慰:“双儿姑娘,请节哀。你还年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尹初双听到这话,更是怒火焚烧,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将那摘星阁血洗一番,然后把那圣君剥皮抽筋,以祭奠父亲在天之灵。
可是尹世云临终嘱托却让她愤懑不已,理解不能。“莫要替我报仇”
爹爹,女儿是不会放过那些害你之人的!恕女儿不能从命!尹初双眼中迸发出阵阵杀气,如同地狱烈火。
“不知这摘星阁会将我们如何处置,若是这辈子都出不去,那可如何是好?”师如琴不禁担忧道。
听到这里,尹初双眼神闪动,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表情凝重。父亲临终时对自己透露的内情现在还清晰的印在脑子里。
尹初双知道他还有亲人未寻,若是之前,她定会慷慨相助,让他心愿达成!可是如今那亲人,不寻也罢!虽然爹爹让我不要告知与他,可是眼下,我怎可让他蒙在鼓里?冲动之余,尹初双突然逮住师如琴的袖口,正色道:“王公子,有件事我实在是无法隐瞒与你!”
“何事?”师如琴见她神色游离,似乎举棋不定,看起来颇为怪异。
“事实上,你那个远房表亲,我知道是谁。”尹初双心下一横,准备全盘托出。
“真的?双儿姑娘,请务必告知!”师如琴听到与陆潜有关,立即欣喜道。
尹初双话已说出,也无法改口,她此刻呼吸深重绵长,似乎是在调节自己此刻的心慌。但是在师如琴殷切的目光下,她没办法再撒谎,只能沉声道:“你那表兄陆潜陆临均,就是现在的摘星阁圣君!”
仿佛被一道炸雷劈中,师如琴的脑子乱如浆糊,若不是此刻尹初双的表情格外认真,她还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听了一个笑话。
我那个疯癫的未婚夫陆潜竟然是为祸四方、杀人如麻的摘星阁圣君?一个疯子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大魔头?这简直荒谬绝伦!
师如琴几乎是愣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待到头脑清醒过来时,师如琴又忍不住再次确认道:“双儿姑娘所言非虚?”
“绝不信口雌黄!”尹初双答道。
师如琴现下心乱如麻,仿佛多年的信仰突然崩塌一般,父亲啊父亲,就算这陆公子是个疯癫之人女儿也会遵循父亲的嘱托,必定要寻到他,然后与他相伴一世,好好照顾他。可是若是那陆公子真的是如此凶恶残暴,不顾他人性命的魔教圣君,女儿该如何是好?
莫非爹爹要让女儿助纣为虐不成?
师如琴仿佛陷入了一个复杂的漩涡之中,困惑矛盾之意搅得她不得安宁!
在父亲的遗愿和天下大义面前,她到底要如何选择?是守孝道还是尊忠义?
师如琴失神了许久,脑子里嗡嗡炸响,理不清道不明,尹初双见他的思绪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遂慎重提醒她:“王公子,我劝你,莫要与此人有任何瓜葛,对你没有半分好处。魔教残忍,为天下正道所不齿,所有人几乎都对他们百般唾弃,恨不得斩之后快,这也是我爹爹为何不告诉你真相的原因,但我并不想你一直执着于此,所以才道出实情。”
师如琴何尝不知道这些利害关系,可是现在她无法做出选择,但有一点她很明白,她不能就这么被关在这里!至少要逃出去,才有活下去的生机。
“多谢双儿姑娘提醒,小生谨遵教诲,但眼下,我们必须设法离开这儿!”师如琴先把陆潜的事情抛之脑后,然后对尹初双道。
尹初双点点头,然后警惕地扫了一眼牢房外面,狱卒已不知到何处巡逻去了,这才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个驼色的器物,水滴形,上有六个小孔,还绘着金色的纹路,看起来有一种古朴的气息,似乎是一个陶埙。
“双儿姑娘,这陶埙又是作何用处?”师如琴奇道。初见尹初双时,她腰间别着一只青绿色的玉萧,如今玉萧不见了,却多了一只陶埙。
“我那玉萧被魔教抢了去,不过他们并未搜到这只陶埙,毕竟这可是我的保命符,我自然要藏到最隐秘的地方。”尹初双虽然此刻受了伤,看起来脸色有些憔悴,但是忽而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却让她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保命符?莫非双儿姑娘有办法了?”师如琴眼神一亮,看着那陶埙小声道。
“那是自然,等会公子可要好好配合我。把那两个狱卒引过来!”尹初双朝她眨眨眼,胸有成竹道,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记住,一定要捂好耳朵!”
莫非,和这陶埙有关?师如琴早就听说习武之人飞叶即可杀人,琴声也可化为利刃,这小小的陶埙也亦然,虽然不知道尹初双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法,但是师如琴选择相信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