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八王府上的情况尚算正常,可到了同母所出、感情不算太差的九王、十王身上就有了巨大的转变,他们兄弟都与王妃感情不错,向来觉得外人再亲也有小心思,可自己老婆肯定是事事都向着自己的,所以遇见大事先要找王妃聊聊。
可人哪能真的一丁点私心没有呢?当夜,原本感情不错、尚能一切商谈对策的两兄弟就在酒桌上闹崩了。
“十弟当着孤的面说得好听,没想到你让十王妃在刘贵妃面前不断展现底蕴是来踩我这个做哥哥的!”九王咬牙切齿的开口,眼睛里憋着一道道血丝,神色愤愤不平,不等十王说话,他已经愤怒的摔了手中的银盏,提高声音大喊,“你说,我这个当哥哥的哪一点对不起你?自小母妃都对我说‘那是你弟弟,你得让着他’,所以,咱们一同出宫建府,我把风水更好的宅院都让给你了;定亲时候,把身份更高的女人让给你了;现在,到了有女儿入宫的机会,你都不知道让给我——若不是我对父皇身边奉贤殿洒扫的小太监有恩,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九王一声咆哮出口,在场的除了他之外的三位主角全都僵硬在了当场。
九王妃不敢置信的瞪着交颈多年的丈夫,这些年来的积累出的尊严被碾得灰飞烟灭;可十王妃面色比她还要难看。
十王曾在新婚夜对她过,自己倾慕十王妃多年,向征和帝肯定许多次才得到征和帝的同意,让他们结为夫妻。
正因如此,十王妃多年来一直坚信自己和十王之间有一段真情,哪怕十王后院鲜花不断,也都大度宽容,非但不争不抢,还对她们关爱有加,让她们事事都要记挂着十王的需要,断不可任意胡为。可九王一番话,不但证明了她和十王所谓的“一片深情”只是个笑话,还让她看透了十王冷酷薄情的本质。
十王妃抖着嘴唇想要责问十王,可当她看向十王闪出杀意的眼睛便明白九王大怒之下说的全部都是真话,她苦笑着低下头,心中凄凉苦楚,但更明白自己决不能露出异样的神色,否则会给女儿惹上麻烦。
在场最恨不得钻进地底下的人自然是十王。
若说九王是个曾经爱护弟弟到什么都能给他,却被弟弟辜负而愤怒的兄长;那么,十王便是见利忘义,甚至无情无义的混蛋弟弟。
可母妃自小就不喜欢让她产子时候生生疼了三天三夜,险些连命都装进去的长子,偏爱他这个幼子,他又有什么办法?即便九哥不想主动让出更好的,母妃也宁可把事情搅黄都不让九哥占先。
他虽然自小到大得到了更多好处,但事后不都竭尽全力补偿九哥了吗?
哦,如今到了父皇再选东宫人选的时候,九哥就挑剔起他的不是,对外张扬得人尽皆知他是个占尽兄长便宜的恶棍了。
真是欺人太甚!
十王冷哼一声,推翻了食案同样提高声音,不客气的对九王嘲讽回去:“那弟弟就不叨扰哥哥,入宫向父王辞了女儿入宫的事情,请父皇恩准九哥的庶女陪伴小九妹吧!”
十王语调愤恨的说完话,带着怒火大步走出九王府,十王妃一见事情不好,再也顾不上自己心中抑郁悲痛,赶忙追上十王的脚步,与他一同离去。
直到这时,九王才彻底懵了,他像是就醒了似的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低语:“完了,这一次彻底完了,若是十弟告诉父皇我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咱们整个王府都完了……”
“那王爷还等什么,派人去追啊!”九王妃本就不是柔弱的性子,知道王府面临大难更是绷不住笑脸。她再也不顾上什么优雅高贵的外在,一把扯住九王的耳朵,把高了自己一头的丈夫从地上拽起来,横眉竖目的说,“王爷难道要全服上下一起陪您死吗?臣妾反正是没有孩子的,死了也就一条命,可这府中无论郎君还是娘子都是您的亲生骨肉,您要是能看着他们身首异处,就继续坐在地上等禁军过来!”
九王浑身一哆嗦,终于清醒过来,他仰头望着自己总觉得太过泼辣的王妃,忽然一个猛子跳起来,狠狠把她抱在怀里,然后提着衣摆毫无形象的大喊:“备车,孤要入宫!”
语毕,九王直接皇宫而去,九王妃在他走后慢慢沉下脸,冷声下令:“让小郎君和小娘子们全都穿戴整齐,到我正房去喝茶,若是……陛下派人来接,不能失了王府的身份。”
语毕,九王妃踩着冷凝的步伐一步步回到自己的居所,挑选了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坐在妆台前为自己细细勾画眉眼,将自己打扮得美艳动人,仿佛在迎接最后的时刻。
十王夫妇虽然恼怒,可毕竟兄弟多年,他也清楚被父皇知道了兄长在宫中有眼线会有什么后果,因此,虽然心中恼怒不已,十王却是带着王妃直接回府生闷气去的。
可谁都没想到,往日说一不二的十王今天会一反常态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九王按照十王的行事风格,想都不想的大晚上递牌子进宫了!
征和帝听说九王神色慌张的求见时候,也吓出个好歹,还以为有儿子借着万寿节兴兵造反,可等到他从温暖的床榻和可人的刘贵妃身边被拉出来之后,迎接他的会是九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歉。
征和帝神色莫测的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他脚下,抱着他的长靴哭着悔悟的第九子,冷淡的说:“朕虽然对你们兄弟虽然说不上异常关心,可早年你们课业出众,朕也未曾亏待过你们。九郎,告诉父皇,你为何要在宫廷安插人手。”
……果然,父皇在乎的只有这些,他们兄弟争抢成什么样子根本无足轻重。
九王说不出心里是轻松更多还是难过更多,但他心里无可避免的多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听到征和帝问话的时候,九王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