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韦野渡和冷画的往事极多,说上三天三夜都不为过。
韦野渡大许也是想找个人一起回忆,眼看着秦青螺越发的出挑,像极了故人,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说是顺其自然,更多的是早有预谋。
让常溪暮都诧异的是,在缅怀故人时,韦野渡还提及了花重锦。
“当时鹤漓派的人将娘亲带回去,爹又重伤,镜湖派群龙无首。是花女侠独闯鹤漓派,虽,娘亲最终没能归来,但花女侠带回了娘亲不少信物,是那些信物陪伴爹这么些年的。否则爹早就撑不下去了。”
秦青螺长常溪暮两岁,她出生时常瀚海还未出事,花重锦也还是个潇洒自在的江湖人,这等事,是做得出来的。
“爹亦和我说过,常大侠年轻时和他交好,虽说十五年前那件事他并未见证,内心是不信的。只是苦无证据,又要经营镜湖派,所以”
常溪暮摆手,“这些我都知晓,秦姑娘不必自责,韦掌门武林大会那日愿意相助,我已是感激莫名。”
秦青螺苦笑,随即想到要事。
“对了,你们找我爹有何事?鹤漓派昨晚出事,爹率人去支援,至今未归。”
“鹤漓派出事了?何事?”
此刻他明智的没多问鹤漓派怎会和镜湖派有联络。
按理来说,韦野渡就算不恨鹤漓派,也会与之老死不相往来。
秦青螺摇头,“不知,只是昨夜东海半空燃起了信号弹,爹便说是鹤漓派出事请求支援,立马率人马去支援。”
她看向罗清欢。
“忘忧谷的人也去了,不过是从扬州出发,今日清晨才有人来给我报信。”顿了顿,她补充,“许谷主如今就在镜湖派,不知罗姑娘要不要去见见?”
韦野渡既然连花重锦和常瀚海的事都告诉她了,那么许青山和罗子规的恩怨是非也会尽数告知。
昔日偶尔会争锋相对的女侠,如今再见是尽是感慨。
常溪暮看罗清欢毫无表示,替她应下。
“去罢,有关鹤漓派的事,许谷主没准知晓得更多,他是过来人。”
罗清欢这来颔首。
秦青螺并不奇怪此二子的亲密。如今常溪暮声名狼藉,罗清欢还愿意陪伴身旁,心思昭然,她亦没必要给人找不痛快。
三人回到镜湖派的山庄内。
镜湖派是依湖而建,不少建筑物本身就在湖上,入夜后,湖水和夜空一般,星光点点。推开门窗,入目的都是极美的景致。
秦青螺引着两人进门,见此看了十几年的景色,竟是忍不住介绍。
“爹说,当年他和娘亲结伴游历于此,见此景,约定了日后万事皆休时,要在此处定居。后来爹就将门派迁徙于此,花重金请了名师打造了这个山庄。因此十步一景,百步一回廊,春夏秋冬,四时之景各有不同,美不胜收。”
两人皆去瞧她的神色,有回忆,有遗憾,更多的是终于参与到爹娘的过去的欣喜。
若是故人在,若是她介绍的对象是冷画,此子怕是会更为欣喜。
常溪暮忍了一会,没忍住,询问。
“韦掌门姓韦,冷女侠姓冷,那你为何”
秦青螺捂嘴轻笑,眸中水光潋滟。
“世人都道娘亲是孤儿,被鹤漓派收养,后来成了圣女,赐名冷画,实则娘亲是秦家人,全名秦冷画,我是随娘亲姓。”
这亦是一开始,她根本没将自己的身世和韦野渡联系起来的缘由。
常溪暮尴尬的笑了笑,有些不解。
“秦家人?秦家人很有名吗?”
他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毕竟自生活在岛屿上,对外界的大部分事宜不太了解。”
一直默默行走的罗清欢突然开口。
“秦、云、常,是大陈在时的三大家,官至一品,门内血脉和朝廷息息相关,算是把握了王朝命脉,手握荣华和富贵。后来改朝换代,由陈变梁,大梁德帝一视同仁,愿意效忠大梁的可留下,不愿意效忠可携家人眷属离开隐居。”
“是以云、常两家退出朝廷,隐居山林,秦家才留下辅佐大梁德帝,并无二心。后在大梁德帝驱逐北狄时出了不少力,族人都是官运亨通。尔后明帝,明帝前诸皇子争权夺利,明帝为建立自己的势力,逐渐削弱秦家,即便如此,秦家在朝廷依旧有一席之地,百年历史,不可动摇。”
“如今到了成帝,亦是如此。而传言,在明帝时,有贼人迫害秦家,怀有身孕的三姑娘与仆人走散,后不知踪影。想来秦女侠便是那三姑娘的独女。”
秦青螺颔首。
“罗姑娘果然博览古今,正是如此,此事是爹爹在娘亲去世后,缅怀时调查才知,他不愿意我认回秦家,却执意赐予我秦姓。”
常溪暮叹为观止。
“前人之事可真是波澜壮阔。”
他都不曾想到秦青螺的身世还能牵扯到前朝大陈。
不过大梁的确还很年轻,这才第三个皇帝,只要成帝不作死,文武官一视同仁,早早做准备,即便日后北狄卷土重来,未必有丧国之忧。
他开玩笑般,“说起三大家,还有一个常家,岂不是是我同族?”
罗清欢无奈,“云、常两家当年关系甚好,据说隐居时都选择了同一片族落,后人多半是纠缠在一起。不过至今并未听闻多少云、常两家的踪迹。看来这两大家并不想和大梁有过多的牵扯。”
“话是这么说,”常溪暮摇头,“可他们的后人终究是大梁的血脉,同族通婚必然出事,血脉纠缠,子子孙孙都是大梁人,日后亦会为大梁出力,哪里还管得前朝后世呢?”
秦青螺轻笑,“常公子看得可真通透。爹亦是这般说,告知我身世后,随我选择。”
“我想罢,既已是江湖人,那就潇潇洒洒一辈子好了,莫要和朝廷有所纠缠,岂不更好?”
“正是如此。”
常溪暮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不过待他日大梁需要我们时,我们再站出来也不迟。”
言语间,三人就到了山庄的前厅大殿。
是深夜,大殿内烛火摇曳,一男子半倚着主座,听到动静,慵懒的掀起眼皮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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