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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第一的我只好做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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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我想做好人·我劝你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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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夕弦再度吐出一口血,强行逆转内气,拼得自己受了内伤,也要把所有武道真意轰出体外。天一教多年以前就是以诡异莫测著称的敌人,即使罗缪比想象中的更强,少女也不知道凭借他们,能否对付金水镇中那些未知的事物。被改造的毒人和奇械士都已经相当不好应付,假如将来要面对幕后黑手甚至第三方,仅靠他们显然是以卵击石。

    空中落下一道黑影,少女一把将它攥在手心。那是一缕干枯的头发,大概是某个不幸女子留给这人世间的唯一遗物,一瞬之间,谁也没看见这个一直雍容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疑似泪光的晶莹。

    这残发帮少女下了最后的选择,冥冥之中仿佛有指示一般,少女已决定抛弃一切顾虑,无论前路有多艰难,也要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正在此时,那敌人的武道真意赫然消失了。少女不知就里,但喉头不断涌起的那股腥甜渐渐被压了下去,不消半刻功夫,脸庞上的温暖抚触渐渐淡去,耳畔也恢复初时宁静。缓缓睁开眼,扶树倚立,只见周身碧光弥散,却不见半个人影。

    走在前面的罗缪呢?他遭遇了什么?

    罗缪凝眉四下观望,就见四下无人,鬼影曈曈。他双掌一翻,无形的纳米机器受到原力感召,逐渐在他身边聚集起来,甚至形成一股温暖的气流涌入了罗缪的身体,罗缪弯下腰,将手掌按在林子的地面上。原力立刻传遍了这片林子,甚至地面微微震动,其中暗藏的原力显示出来往人迹造成的冲压值,也指明了方向。他追寻着原力行动,然后皱起了眉头,地下的血迹、弹丸、无头尸首……都证明了这里刚才发生过一次战斗……或者是单方面的屠杀?

    是狗咬狗?还是有第四方乱入?

    罗缪在林中将原力屏障展开,低喝一声:“触物读心!”

    这一招可以读出某样道具周边发生过的事情,以及触碰过此道具的人物,其原理是将磁场从尸骸和大地上提取的记忆还原成一幕幕影像。

    就在不久前,简陋的化人场内,几名镇民打扮却蒙着面的青壮正在此地忙忙碌碌搬运着尸体,不知道要运到哪里去。然后,为首的一人突然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林中有人应声道:“我啊,是像东巴河一样智慧的的大巫医哦——”嗓音娇媚又富有磁性,让青壮们都呆了一呆,这也是悲剧的开始。

    然后,一名青壮突然大声惨嗥,接着所有的人都嚎叫了起来。不仅是因为很难相信,这甜蜜的声音竟然是从一个花枝招展的……大婶嘴里发出来的。

    是真的花枝招展,她整个人像是一团藤木、枝蔓、虫子的聚合体,好一个倾国,倾城,貌美如花。

    为了阻挡尸体的腐气,青壮们每个人都带着厚重的蒙面布,然而那磁性柔美的声音轻易就穿透蒙面布,穿透了他们的耳膜,接着就像一条疯狂的蚯蚓一样,拼命钻透着他们的大脑。

    “啪、啪、啪”,头颅一个接一个地爆开,爆碎的脑浆和血髓溅满了果木。

    通过磁场读取这些人记忆的罗缪也吃了一惊,只听说过萌死的,这莫非是利用娇媚的声音和反差萌的形体,在人类脑海中形成剧烈的自个儿意识反差,从而使其爆颅而死?

    然后尸骸上开出来荆棘……果然是乌灵风!这为了战斗力牺牲外观的思想也是不同凡响。某种程度上罗缪还是很赞赏她的勇气。这个世界的江湖人为了更高更快更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花枝招展的老女人哈哈大笑道:“真他奶奶的解气,钱德利那个伪君子刚刚弄得老娘很不爽。要他提供一些愚民做毒人还推三阻四,最后说什么,拨乱反正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为此不得不有所牺牲……牺牲了他的壮劳力而已。还不是为了保住他的工坊棉田,投靠了我们天一教左右逢源!真是当了xx还要立牌坊!”

    另一个声音赞颂道:“像东巴河一样智慧的大姐,为什么不留两个给我杀。我也真想干掉那钱德利,明明是因为发现有人闯入去必须求我们出手,看他那一副欠教训的道德君子脸孔就让人讨厌。”

    花枝招展的老女人故作惊讶地道:“像苍蓝山一样伟岸的弟弟!你在和谁说着话啊,我可是最智慧的大巫医。我做的事当然有道理不是么?那就是让他生不如死!嗯哈哈哈!等他需要我们救援却见不到援兵的时候……我最喜欢看别人陷入那绝望的感觉!”她的喉间又发出比少女还娇媚的咯咯笑声,配上那张或者曾经是人如今却如同树人的脸,不用任何条件反射就已使人感到心脏极度抽搐。

    林中第三个声音狞笑道:“姐姐、大哥,你们杀起来是解气了,结果消耗太多,实验材料岂不是更短缺?这下那钱德利又有一个好理由来拿捏我们了。”对人命却是不以为意的很。

    他的话显然对花枝招展的老女人火上浇油,花枝招展的老女人冷笑道:“那钱德利么,三姓家奴而已!反正最后这金水镇里的人都得为我们的伟大实验而献身,这是他们的最高荣耀!是不是?钱德利的狗崽子们?”

    “死”字的音调分贝似乎高了些,林中突然冲出不少手持兵器的人。

    “什么人杀我们的人?”

    然后下一刻,呻吟声四起,那些没有武道真意对抗能力的江湖人全部倒在地上,四肢抽搐,数十名精壮的汉子瞬间因为剧痛抱头收缩成一团。为首人骇得连腿都软了,不过瞬间,他又恢复了头目的本色,吼道:“兄弟们,并肩子上啊。”

    “真好笑”!花枝招展的老女人又发出了那令人作呕的笑声道:“钱德利没告诉你们?这些人是送给我们杀得吗?哦,他大概是觉得计划快完成,你们也没用了,所以交给我们做实验材料,自己还可以不弄脏了手?可以的,这很钱德利!”

    “胡说八道!”

    “别信这婆娘鬼话!”

    一名武功较高的江湖人惨笑道:“不管是真是假,我是头儿,现在命令你们去滚得越远越好,我们昧着良心替钱老板卖命,欠他的情分也够了!特别是我,是我把这些天一教的人引来的,死了也是因果报应,怪不了别人。快收手滚开!也不要帮我报仇了。”转身挥舞着巨大的大锤向花枝招展的老女人砸去。在来到金水镇之前,这名为王大锤的汉子是被通缉的江洋大盗,和钱德利之间也不过是雇主和短期雇员的关系,互相利用讨口饭吃,直到有一天他找上门来亮出来暗行御史。

    虽然不是开国时代,但这个时代的暗行御史没什么不同,依然是朝廷掌控江湖的机构,只不过主子不再是天子,也管控不了江湖。

    钱德利找上门来,直言身份,王大锤们哪里还需要考虑,他们不说护国十四门,不是各地帮会,江湖大豪,只是一群选择抱成团拿起刀,在这乱世中活下去的江湖草莽,钱德利给的钱多又有正式编制。为什么不干?反正大难临头各自飞。然后,从什麽时候开始做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从鞭打那些懒骨头女工?赶走老弱病残流民?把过劳死的尸体拉去贡橘林喂狗?还是把尸体送给这些天一教的人废物利用?

    今天的我……可做个人吧!

    然后王大锤双目赤红,高举着大锤狠狠砸向了花枝招展的老女人。我已经无药可救了,他自问钱德利做得出这种废物利用的事情,按照江湖规矩不能够反噬主人,但和花枝招展的老女人博个同归于尽还是有机会的。

    余光中,他看见其他人也冲了上来!

    别傻,快跑啊!

    你为什么不跑!

    是啊,为什么不逃?他没想到逃,在金水镇和那些同样的江湖草莽一起生活得太久,曾经以为是笑话的那些江湖侠义涌上心头,我真是……蠢啊!原来当初,我也想过做一个大侠啊。

    然后他就看见眼前多了一个人,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后,花枝招展的老女人消失了,换成了一个冷峻的青年,对他提出问题:“王大锤,你凭什么让身边的人们和你一起去出生入死?”

    “我不是、我没有……等等,好像真的是这样吗?”王大锤看见自己的手下几乎都在,只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绞尽脑汁,追忆般地道:“我曾经觉得身边人……只会碍手碍脚,给我增加麻烦。”

    “但后来我发现,我以为是我负责带领他们,其实是因他们的期待将自个儿塑造的……更好。”王大锤认真道:“至少在信任我方面,他们干得很好的,让我想要……当一个好人……或者做,大侠。”

    “很好,那你呢?”罗缪的双眸透出如高能射线一样冷冽的光芒,思考着说:“为什么你们能杀人像杀条狗。一点同类相残的同理心都没有吗,嗯?”

    花枝招展的老女人双眼通红,愤然叫道:“谁是同类?那些贱民本来就该是我们家的奴隶!活着是我们家的人,死了也是我们家的死人。你们宰杀猪羊的时候,问过它们要不要被吃了吗!”每一次在承受体内那些花样的时候,她都要在脑里无数次咒骂从前认识的每一个人。

    特别是练成这一身诡异功法之后,她更加相信这种谩骂并非毫无理由。当初在苗疆,她们三兄妹有着高贵血统,虽然在天灾中失去父母,自然在加入五毒教立刻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老、大巫医,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偏偏那个愚蠢的女教主信了汉人小白脸的邪,鼓吹什么能者上庸者下,那些新晋的教中高中层,本来在几十年前都是三兄妹的奴隶,是被她们这些有着高贵土司血脉的贵族踩在脚下永远无法翻身的垃圾。却在愚蠢的女人诏令下离开腐烂的窝棚加入五毒教,而不是去抵制她。为此,曾经高贵的她们只得在那愚蠢的女人面前摇尾乞怜,哪怕是依然身居高位也改变不了这仇恨!而背叛主子,投靠五毒教的贱民们拥有财产和身份,住着宽敞豪华的大房,拥有年轻美貌的女子,能够吃上鲜美珍贵的食物。只要看到这些家伙,花枝招展的老女人总觉得心里在滴血,在嚎叫。如果不是后来那愚蠢的女人发现自己被小白脸骗了成为小三,变的越来越阴郁刻毒最后忍不住去万里寻夫,好让自己三姐弟引来外敌发动叛乱,她恐怕自己会忍不住,每夜去狩猎,狠狠杀掉每一个遇到的人,用刀捅穿这些家伙的胸口,挖出心脏,残忍的撕裂,嚼食,最后把他们喂给自己的小宠物。

    可惜自己三人叛乱——不,是高贵血脉的拨乱反正——失败,只好另立山头成立天一教,不过不要紧,我们有了更好的力量!

    罗缪严肃认真的道:“你如果不是碳基文明而是寄生兽,我可以宽恕你的种族天性。现在,嗯?”

    罗缪不得不放弃追杀,因为他很快找到了躲在一个树洞里呕血的武夕弦,就见她双目微阖嘴唇翕动,面上神情甚是狂乱,隐隐还透着一抹悲恸,细碎泪珠儿顺着眼角簌簌滴落,衬得一张微白俏脸煞是可怜。罗缪一见便知不妙,连忙抱着人调转方向,就往林中开阔地方奔去。

    行至一处稍微亮堂些,四下无人的地方,罗缪就觉怀里人儿挣动的厉害,低头一看,就见武夕弦嘴角继续大口溢出血来。罗缪面色一沉,心知此番境况断已等不及回金水镇了。而且即便回了镇上,那些人也帮不上忙。略一思量,罗缪抱着人,走到附近一块空地,将人小心放在上头,欲进行手术的前置工作。奈何怀中人此时挣扎的更加厉害,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唤“娘亲,从我身体里出去”,一会儿又说“我再不要离开爹爹了”,豆大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纷纷洒在两人衣衫。

    罗缪见她神情愈加迷乱,且随之又呕出一口鲜血,正吐在自己前襟,脸色也更煞白了几分。不觉半垂下眼眸。

    原力扶伤在这个世界不是成熟技术,而且……武夕弦本来不该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女人。这是陷阱吗?

    罗缪难得的思维宕机,之后借助了原力净化,同时柔声轻唤:“武姑娘,醒醒。那不是真的。武姑娘,快醒醒……”

    武夕弦于一片混乱嘈杂之中,隐隐听得远方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不,那不是自己的名字。自己本姓,是唤‘李’的么。“十八子‘李’,化家为国。”娘亲说过。

    可她没有家了。没有爹娘,没有身份,没有‘李’。那她是谁?‘李’夕弦是谁?武姑娘又是谁?武夕弦只觉耳边嘈杂之声愈甚,同时胸口一阵阵憋闷,这种感觉就像来到了完全与人间不同的地方。

    犹如。

    九幽黄泉。

    “这是哪里?我一直是……谁?”

    罗缪一直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唤着,其间几次发觉武夕弦眼皮颤动,却仍不见清醒。罗缪微一拧眉,思维中闪过一个逻辑判断,清朗嗓音里更添了几分坚定:“武夕弦,你既说自己叫武夕弦,便是不想再理会前尘过往。你既叫了武夕弦这个名字,便只做武夕弦就好。武夕弦,醒醒!”

    就见怀中人眉尖一动,似醒非醒。

    莫非是,妄想心音反噬!

    修炼这门秘术多时的武夕弦本来是熟悉这种状况,然而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心中的东西已经凝结成形,变成了如同魇梦般恐怖的心魔。眼前闪过一道道人影,她想叫人,想抓住些什么,却总是徒劳。身子也愈感沉重,四肢渐不由己,懵懂混沌,让自己突然间会有一种心丧如死的感觉,只想放弃所有抵抗,永远沉睡在这里。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有一道清朗声音不断在耳边念着:“武姑娘,快醒来。武夕弦,快醒来。”

    “罗缪?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眼前突兀出现的男子,武夕弦悄悄皱眉,三股辫陡然散开,奋力刺向了影影绰绰的幽明中心。

    狂想闪影!这是自由操纵自己的毛发的奇门招数,原型据说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武夕弦不相信这些,因为以她的天份,操纵范围也局限于头发可触及之处。

    轰然巨响中,幽明黑雾被千丝万缕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武夕弦严肃认真的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到了我的心里,但这里可是女孩子的闺房……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是我要面对的……罗缪,谢谢您,请你做一个守礼君子离开。”

    武夕弦那张始终温婉的脸显现出了少有的坚决,罗缪本来想出言劝阻她,随后改变了主意,向着记忆的裂口飞纵出去,裂口似乎故意等待着罗缪离开,在罗缪的身影消失后,裂口迅速地合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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