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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姻缘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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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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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兄长顾谨容在朝中做事,大清早的用完早膳就得去上朝。

    外面真是冷啊,嗖嗖的冷风刮的人脸疼,出个门恨不得把脸都埋进衣领里。

    但顾谨容不会这样做的,他的思想是,一个大好男儿,瑟瑟缩缩,实在有损形象,但是面子重要也不能活受罪啊。

    朝服质量虽好,可惜保暖效果需待改进。

    丫鬟拿了一件狐裘过来,顾谨之接过,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没见二公子来吃早饭?”

    丫鬟答:“二公子很早就起了,端了饭回了自己院子里。”

    顾谨之也没多想,披着狐裘就出门了。

    纵有一百个不想去上朝的心思,也敌不过一颗为国为民兢兢业业的的决心。

    他是个文臣,每次朝堂上帮着少年天子‘吵架’,互怼别有用心的官员们也是很心累的。

    感觉十年寒窗苦读,所学知识都用来组织文明语言,礼貌地骂人了。

    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那是因为他这种说话方式是被少年天子暗暗许可了的,不然凭着各路官员两天一参,三天一大参的,早不知道被贬到那个山旮旯里去了。

    新皇才登基不久,上面还有个皇兄在,虽是个名正言顺的皇帝,但坏就坏在,楚云楚将军战死,现镇守边关的将领是楼家独子楼柯。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将军是个有本事有威望的将军,将军还与新皇的皇兄萧煜关系极好。

    嘿,这要联合起来造个反就更好玩了,这些官员们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楼柯本人顾谨容是见过一面的,长相很英气,话不多,冷冷淡淡带着点疏离感,至于性格怎样,那就真不了解。

    他入朝时间也不长,只是听说萧煜生辰满了十八以后,便赐了煜亲王的称号,没赐封地,只是从皇宫搬出去,从此京城便多了一个煜王府。

    煜王府隔着楼家有个两条街外加一道巷子,不知怎么楼柯就与萧煜玩到一起去了。

    朝中所见的萧煜,性格温和,面上总是带着三分笑,实在不像一心想要篡位的乱臣。

    可是看热闹的总是不嫌事大,楼柯远在边关,煜亲王下朝就回府,哪儿也不去,不喝花酒不逛街,真真是闲的不能再闲,偏就有官员觉得他想造反。

    新皇萧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个皇帝跟当着玩儿似的,就喜欢听煜亲王和楼柯的事。个别官员还以为皇帝要收集他俩什么无中生有的造反证据,一张嘴口若悬河,说的津津有味。

    结果人皇帝听了之后,笑笑就算了,第二天继续追问他俩一些别的事。

    问的这样清楚,跟聊八卦似的,也没见采取什么防备措施啊。

    顾谨容心想:可能是头一次当皇帝,没什么经验吧。

    这边顾谨容顶着凛凛寒风去上朝,路上连个同行一起走的都没碰上。

    哦,碰上了一个,那人悠悠哉哉的坐在轿子里从他旁边经过,然后掀起轿帘一角,从轿内探出头来。

    温温润润的眉眼,肤色白皙,乍一看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可惜一张口说话就破功了。

    那人看见顾谨容慢吞吞的步行去皇宫,遂故意在他身旁停轿,笑道:“这大雪天行路难啊,顾大人怎么还自己步行去上早朝?”

    顾谨容闻言,瞥他一眼,轿中之人是户部郎中李思乐,同顾谨容一样,也是新官上任没多久。

    不过顾谨容与他好像天生不合,朝上朝下,碰见总要互怼几句。

    当下顾谨容眯着眼笑了一下,道:“听说久坐对身体不好,多走走有益身心健康。”

    他说完还在原地蹦哒两下,然后径直从轿旁走过,不想理他。

    李思乐见顾谨容走,他也走,像是故意的,令轿夫随顾谨容的脚步一起,也开始慢吞吞起来。

    李思乐就是故意的,顾谨容气急,干干脆脆一掀轿帘,狠狠瞪他一眼。

    他缺那顶轿子么?

    他不缺。

    但他就是乐意走着去,反正顾府离皇宫不远,可是这李思乐太可气了,要么就赶紧走,偏要在他身旁晃来晃去的。

    顾谨容道:“你走不走。”

    李思乐正欲开口,谁知突然飞来横‘雪’,一个大雪团子“啪”在了顾谨容后脑勺上。

    顾谨容被雪团子砸蒙了,捂着后脑勺往后看,想知道是谁砸的。

    李思乐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顾谨容回头又瞪他一眼。

    他们走的这条道正邻着大户人家的后院,不在正街上,照理说,这个时辰碰上行人的几率是很的,可是他碰上了李思乐。

    停在这里被雪团子砸中的几率更是非常之渺,可他就是被砸中了,还是杵在李思乐轿子旁被砸的。

    真是处处少不了李思乐,他俩果真命中犯冲。

    李思乐被顾谨容连瞪两眼,顿时也收敛一些,止了笑,从轿中探出手给顾谨容拂去了发丝上沾染的白雪。

    有些雪滑进了脖子里,凉丝丝的,顾谨容扭着脖子,十分不适应。

    “谁家孩子呀,这么皮,力气还挺大。”顾谨容嘀咕着。

    这大户人家后院院墙做的挺高的,要从里面把雪团子扔出院墙外确实需要些力气,这要扔个石头下来,他还不得见点血?

    李思乐见顾谨容扭着脖子,想着许是雪滑进去了,他想了想,还是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丝帕拿出来递给顾谨容。

    “?”顾谨容看着递到眼前的丝帕,微微一愣,不解什么意思。

    李思乐道:“擦一下。”

    顾谨容莫名,他们俩关系有这么好么?

    他迟迟没接,李思乐也不收回去。

    “唉,好吧好吧。”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顾谨容还是接了丝帕。

    没办法啊,要不然两个人就这样杵在这儿,这也太尴尬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还赶着去上早朝呢,耽误这么久,一会儿该晚了。

    顾谨容用丝帕擦了擦脖子,然后半埋怨道:“李大人,我今日碰上你,可真是……”他说一半又不停住不说了。

    “嗯?可真是怎么了?”李思乐问他。

    “……没事”顾谨容本想说,“碰上你可真是倒了霉了。”可这句话真说出来了,还是有些伤人的,他平日里虽经常与李思乐互怼,互看不顺眼,但李思乐本人应当没有坏心的,至多只能说他们俩朝廷上许多政论不和。

    更何况人家还挺细心的。

    顾谨容晃了晃手上的丝帕,道:“这个我回去洗了再还你。”

    李思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顾谨容就当他同意了,丝帕收起来就往怀中一放,然后抬脚就准备走人。

    “等一下。”李思乐喊住他。

    顾谨容停下了,回头看着他,用眼神示意:有什么事么?

    李思乐微微一笑,道:“顾大人不如同我一起走吧”

    “……好啊。”顾谨容只犹豫了一下,几乎是立马就同意了,反正要是真去晚了还有人做伴,要罚一起罚。

    然后他毫不迟疑地一步踏上了李思乐的轿子中,整整衣襟,咧开嘴笑道:“谢谢啦。”

    李思乐的轿子不太大,坐两个成年男子有些拥挤,而且很重,轿夫抬着很吃力,脚程更慢了。

    这两人在轿中大眼瞪眼的,李思乐道:“我有一句话……”

    顾谨容赶紧接道:“不用讲,我谢谢你。”

    李思乐:“……”

    两人挨太紧,李思乐有些不适应,他从未与人这么近距离相处过。

    他看一眼顾谨容,忍不住道:“你……你往旁边去点。”

    顾谨容扫一眼周围,两人占满了位置,哪还有多余的空间能往旁边去点,他道:“我挪不了啊。”

    可怜那几位轿夫,抬着轿子恍恍荡荡的,一点也不稳。

    太慢了……

    李思乐从轿子上跳下来,他不坐了还不成么,他就不该多那句嘴,叫什么一起走啊。

    顾谨容见状也跟着一起跳下来,拉了拉李思乐的袖子,“怎么了,怎么了?”

    李思乐懒得理他,一甩袖子自己往前走了。

    顾谨容跟在后面,瞧着李思乐忿忿的背影就想笑。

    他心想:这李思乐不说话看着还挺文静的,怎么平日里他们俩就这么不合呢?

    突然就想起,好像今天李思乐没有怼他,还帮他把头上粘的雪都弄掉了,又借丝帕给他用,好奇怪啊。

    顾谨容追上李思乐,和他并排着走,一边走一边好奇道:“我忽然发现,你今天好像没怼我。”

    李思乐瞪他一眼,凶道:“你很欠怼么,我发现你……”话还没说完,顾谨容连忙双手捂着耳朵道:“我听不见。”

    李思乐都要气笑了,干脆止了话,真真是一句也不想与他多说。

    后来两人还是一起步行去的皇宫,都不用猜了,必迟到无疑。

    因两人平日里不合,所以两人同时出现,同时迟到,这就有点让人想入非非了,怕不是路上偶遇,这两人打了一架吧。

    顾谨容与李思乐才不管那些官员们怎么想,他们迟到都迟得理直气壮,怪天气不好,路太难走。

    这怪得可真巧,别人怎么就来了?

    幸而萧泽也并未深究其原因,轻飘飘一句话,罚了两人一个月的俸禄。

    下朝之后,李思乐本是先走,顾谨容想着两人也算是难兄难弟了,赶着上前去,拍拍李思乐肩膀,笑呵呵道:“明天见呀,李大人。”

    李思乐瞟他一眼道:“明天不见。”

    “啊?”

    “明天休沐,快要过年了。”

    顾谨容一拍脑门儿,才想起来的样子,“过年!对啊,我都忘了。”

    李思乐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略带惋惜地道:“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顾谨容听见了,他在后面喊,“我可是听见了你说我坏话。”

    李思乐停住脚步,回身面带笑意,他朝顾谨容摆摆手,“明年见了,顾大人。”

    顾谨容朝另一个方向回家去,他今天竟与李思乐和平相处了一天,真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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