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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姻缘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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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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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无常很无辜地看着她。

    孟溪无语,心道:又在装。

    然后白无常就不装无辜了,换作语重心长的和她道:“你惦念着凡间的人事,说明动了凡心,可是凡人的寿命又有多长呢,待凡人身死,你又待如何?”

    孟溪“哼”笑一声,“如何?身死之后魂魄总会归于地府吧,我等就是。”

    白无常摇头,“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觉得你喜欢一个人,天下万物都得为你让路吗?哪有那么顺遂,是,喜欢一个人没错,但你清楚我们不是人,冥律上有,不能私动凡情,不可私闯鬼门关,你准备两样都犯不成?”

    孟溪无话可说。

    白无常追问:“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啊?”

    孟溪只好有气无力地回话:“听进去了。”

    白无常满意的点头,还准备再说点儿什么,却听见孟溪后面又坚定的加了一句,“不去找他,我会后悔的,所以……”

    “所以什么?”

    孟溪神秘莫测的一笑,要回去继续修炼。

    白无常知晓说这么多,孟溪还是没听进去,他一直把孟溪当做妹妹,好言相劝,她就是听不进去,太执拗,跟那个不愿投胎的亡魂一样,固执。

    怎么办呢,他叫住孟溪,长长的叹口气,“然后就把阴令塞给孟溪了。

    孟溪一看白无常给自己的是个什么东西,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明所以?

    白无常道:“罢了,我知你执拗,我也不拦你,好自为之,别在凡间待太久,记得回来,别被发现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孟溪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点头。

    ……

    孟溪急着想见顾谨之,深夜就跑来凡间,凡间此刻在下雪,顾府里里外外包括走廊内都挂了灯笼,虽是夜晚,在灯光的照耀下,很明亮,目光所至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地上积雪很深,周围一片寂静,人都休息了,她只能翻墙而进。

    进到了院子里,见院里空旷处堆了厚厚的积雪,洁白又绵软,第一次见这样的景色,心里激动不已,于是暂忘了自己进来是要做什么的,然后整个人一下扑进了雪地里,因是深夜,别人都睡了,她不能太吵,只好左右滚来滚去,一个人玩的好不惬意。

    偏巧今晚顾谨之大半夜的也睡不着,屋里太暖和,他起身走到窗边,去开窗透透气,突如其来的冷风一吹,鼻子受不了,差点打个喷嚏,待适应冷空气后,回来取了件厚衣裳,萌生了想去院里堆雪人的念头。

    像这种大雪天气,他一般是被禁止外出的,是以整日闷在房中,越是不让越是想,现下反正也毫无睡意,家中人都已睡下,外面飘雪依旧,悠悠然然,自在非常。

    院中孟溪还仰躺在雪中,仰头看天,只见得细雪纷纷,伸手去接落下来的飘雪,丝丝冰凉入身,并不冷,细雪落入手中就化,温柔细腻。

    顾谨之走到院中,只见原本该是平平坦坦积雪厚厚的雪地里,竟然无端端有个大坑,旁边还有疑似滚来滚去的痕迹,偏偏地上除了大坑处有一双脚印外,别处是一个也没有,奇了怪了,怎么过去的?

    再定睛一看,大坑里还躺着个人,不是孟溪是谁?她此时正举着手接落下来的雪呢。

    顾谨之按捺住心中惊喜,踏着地上的细腻积雪轻轻的走到她身边去,然后蹲下来看着她,这傻丫头,躺雪地里不动也不怕冻着自己,现在舒坦了,一会儿衣裳就都该湿了。

    孟溪感觉旁边有阴影覆过来,一侧头就见顾谨之蹲在她身旁,瞬间粲然一笑,惊道:“你怎么来啦,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睡不着,来院中走走。”他低头看着她,眼眸似水,眼中全然只装了她一人,“来,起来。”

    他朝她伸出手,孟溪抬手握住,两人一起站起身,孟溪蹬了蹬脚,身上沾着的细碎雪片簌簌落下。

    顾谨之另一只手轻柔的拂去她头发上没落下去的雪,他的手永远都是温暖的,孟溪握着总不想放开,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蹭蹭。

    她脸上很凉,少女的皮肤细腻可人,顾谨之道:“很冷吧?”

    孟溪摇摇头,“不冷,就是脸上被冷风吹了的,有点凉。”她身上罩着上次从顾谨之这里穿走忘还的狐裘,确实不冷。

    顾谨之现在的心思只在孟溪一人身上,哪里还想着堆雪人的念头,站外面说话,雪一直下个不停,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去,只有自己卧房里温暖如春,可是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她的名节。

    孟溪不知他在想什么,但两人也不能一直在雪中站着不动,何况他身体还不好,于是晃了晃他的手,道:“回去吧,别在雪中站太久,你身体不好。”

    顾谨之紧握住她的手,神色认真的道:“这里冷,我带你回去,孟溪,我是喜欢你的,我会对你负责。”

    “??”孟溪一脸懵,怎么好好的要说喜欢我,要对我负责呢?

    顾谨之再没有多说,嘴角却是偷偷抿着笑意。

    孟溪看见了,凑上去问他:“顾公子呀,你是不是在偷偷的笑?”

    顾谨之:“……”

    屋内与外面简直是天壤之别,外面寒气逼人,屋内暖和的让人昏昏欲睡,孟溪一进去第一眼就瞧见桌上花瓶里插着的两支花杆子。

    顾谨之过去将开了的窗子关拢,回来对孟溪道:“你刚刚在雪地里躺了的,衣上沾了雪,现在觉察不到什么,这里面暖和,待雪化了,衣裳定然会被打湿,再穿着就更冷。”

    孟溪注意力一直在那花瓶上,闻言直接仰着脖子,两手一伸,等着顾谨之给她把外面的狐裘解下来。

    顾谨之走进她,她能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他下阖的眼睑,微翘的纤长睫毛,嘴角带笑,许是无奈吧,她听见他问:“这次又是翻墙进来的?”

    自从顾谨之将玉佩给她之后,她就总觉得翻墙不太光明正大,嗯,的确很不光明正大,所以她现在做不到理直气壮的和他对视然后点头承认,她只好偏头装作没听见。

    顾谨之解下狐裘搭在手上,这才发现她里面只穿着一袭及脚踝的艳红棉质长裙,衣领袖口有暗金色的纹路,衣服很好看……但是看起来很不暖和,再摸摸她的手,还是一片冰冷,她还说自己不冷,她真是,非得要把自己冻生病才好。

    顾谨之心疼她,又狠不下心责怪她,只好默默的将她两手握住给她暖暖手。

    孟溪动了一下,手被握的更紧,只听顾谨之声呢喃道:“我真的……真的恨不得每天监督你好好穿衣,我总觉得你会冷,肚子会饿,想吃的东西有没有人做给你吃,想出去玩有没有人陪,你一个人翻墙来我家,我也担心你会不会摔了,你以后别这样好不好,我看不到你,就总是念着,担心着。”

    依顾谨之的性子,他几乎不太可能会把这些话说的这样明白,但他始终有些患得患失,活着的二十多年,算是得过且过吧,从未如此明明白白地在乎过一个人。

    孟溪闭了闭眼,踮起脚凑近他,在他耳边细声道:“顾谨之,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我想见你,迫不及待,没考虑好时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所以……”她笑了笑,一下扑进顾谨之怀中,打着哈欠,看起来很困的样子,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大半夜的,总归要睡觉吧,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很怪异,让她有点……有点受宠若惊。

    在地府是不会有人来问她想吃什么,担心她穿的暖不暖,肚子饿不饿,好像地府生活的鬼差们包括孟溪自己在内,都活的挺麻木的,他们吃供奉啊,能尝出什么味道,除了这些没别的吃的,谁去挑?

    至于冷还是暖,更不会被提出来做文章,地府长年阴冷,只有莹莹鬼火闪烁,早就习惯了这种环境,就和人们适应凡间的四季变化一样正常。

    但现在突然有人会担心她,怕她受冻挨饿,担心她爬墙会摔,这种感觉很好,独独只对她一人好的那种,就好像原本该是路边的一朵无人问津的野花,已经习惯了自然变化风霜雨露,却忽然之间被人发现,珍之重之的放在心上,为她担心为她忧。

    孟溪手已经暖和过来了,顾谨之轻声唤了她几下,她没做声,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均匀。

    顾谨之放开手,搂着她,抱她去里间睡觉,给她脱了鞋,掀开被子就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将湿衣服搭在旁边的架子上,再回来坐在床沿边将她头发捋顺,仔仔细细的给她掖好被子,收回手时食指在她唇上轻轻挨了下就撤开了,很轻很快,辨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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