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躲在山岩洞窟之中，尤利安和游乐也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黑色影子的构成，竟然是一群数量庞大到不可计数的奇怪飞蛾。
这些飞蛾的个头儿只有巴掌大，全身遍布黑色方格纹，看上去就像是一大片马赛克。
它们飞出遗迹所在的山体之后，便冲天而起，猛地朝四周散去，迅速消失在了天空的各个方向。
最终，整个遗迹再度恢复寂静，除了被破坏的大门之外，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伍拾遗三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点如在云端，飘飘然不敢相信。
“这这就完了？”游乐惊疑不定地问。
她还以为会有多么摧枯拉朽的阵仗，没想到只是飞出了一堆马赛克，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亏她还紧张担心了半天。
她心里想。
伍拾遗和尤利安的脸色却几乎同时变得难看起来了。
“咱们最好还是回去看看吧。”尤利安不确定地提议道。
伍拾遗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当先钻出了洞窟，领着尤利安和不明所以的游乐重新回到了遗迹里。
遗迹之中到处是废墟，进洞的通道，里面各种华美的神殿和围墙……所有的建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断壁残垣，满地狼藉。
可能因为遗迹中该崩塌的崩塌，该离开的离开，现在整个遗迹都透出一股莫名的萧瑟和寂静，双脚踩在碎片上时发出的清脆声响让人莫名地毛骨悚然。
伍拾遗拉着尤利安和游乐，径自走到最开始进来时看到的壁画那里。
这里位于整个遗迹的最前端，倒是没有被金色飞蛾破坏。
至于那些马赛克飞蛾，可能蜂拥而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破坏掉遗迹里的东西，它们似乎是为了守护住遗迹，或者说是肩负着某种命令而存在的。
一旦遗迹中的某种变故威胁到了遗迹的安全，这些马赛克飞蛾恐怕就会被触发，然后倾巢而出去做命令之中提及的事。
比如守住某处重要的宝藏，或者杀掉遗迹中的所有入侵者……
或者……
去做什么别的莫名其妙的事。
至于它们到底被授意做什么，恐怕就只有下命令的人和夜神自己知道了。
不，准确地说，还有一个人会知道。
那个被授权画下夜神诞生和成长史的画家，或者说工匠。
既然被授权描绘夜神的成长和思想，那么一定会对整个夜神圣殿的建造有所了解，甚至对于这里的种种布置也会有一些涉猎。
伍拾遗赌的就是这个，就是那些壁画里，有被他们匆匆而过时忽视的东西。
此刻他站在壁画前面，手指上缠绕的诛天刃被他灌输了灵力，发出水波一般清澈的光明来，照耀周围的空间。
这下整个壁画区域都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尤利安和游乐的下巴都要惊讶得掉下来了。
“果然没错！”伍拾遗攥着拳头砸了岩壁一拳兴奋地道。
“你猜到会是这样了？”尤利安不敢置信地扭头问他。
伍拾遗点点头，将视线移到壁画上，飞快地浏览着每一幅壁画，从尤利安和游乐的角度上看，就好像他对这里的变化了然于胸，并且对于自己要找的答案也有一定的猜测。
没错，变化。
这里的壁画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尤利安还记得清清楚楚，原来这里的壁画内容是描述夜神的出生和思想，几乎是夜神的一世生平。
可是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变化了。
第一幅画里在母亲腹中甜蜜酣睡的婴儿已经变成了在女人肚子里蜷缩的白胖虫子，虫子黑色硕大的复眼被油彩描画得栩栩如生，仿佛就透过石壁正在注视着这个世界。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产生了暗……”尤利安重读壁画旁的铭文，眼睛在更新后的壁画和原来的文字之间不断游移着，“这……这意思已经完全变了，难道夜神是个虫子么？”
她快走两步，又去看第二幅。
第二幅里原本相互追逐的两个神，似乎角度和细节发生了一些变化，让原本阴阳鱼的结构出现了扭曲，看上去竟然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蛹，内部的体液正在相互交融。
“这位神祗的全称是暗影之神，和光明神是互相对立的……我的天啊，如果这个画才是配文要表达的意思的话，那么这些壁画根本就不是描写夜神的生平，而是在写那些飞蛾的简介！”尤利安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地说。
游乐一脸呆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紧紧跟着尤利安的脚步，试图找出证据来反驳尤利安的推测。
如果尤利安刚才说的才是壁画的真相，那么背后代表的意义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
然而她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和光明神是对立的，是什么意思？尤利安姐姐？”她不敢置信地问。
可是尤利安已经朝前走去，去看第三幅壁画。
第三幅里那个行走在旷野之中的孩，已经成为了背后长着四只翅膀的模样，这些翅膀上的花纹好像四只黝黑深邃的眼睛，盯着所有看到这幅壁画的人的眼睛。
“万物存在与否都有定理，没人可以更改，就算是神也不行……这文字原来是说这些巨大的蛾子的存在是不可更改的定理的意思么？”尤利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手指一一抚摸过这些壁画旁边的铭文，惊讶得嘴巴越张越大。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到了下一幅前面。
第四幅里原本是一个少年在月光之下帮助着人们，他指路，守卫，甚至是陪伴。壁画的最边缘，同时也是最高点里的月亮上有一只眼睛，默默注视着少年在地面上帮助凡人，渐渐建立自己的信徒势力。
乍一看，第四幅画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现在仔细看去，却能发现，那月亮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凹陷。
“即使是黑夜，也会有神灵注视着你……”尤利安念叨着壁画下的铭文，伸手朝月亮按去。
她纤长细白的手指按上月亮的下一秒，那月亮位置的石壁整个向内部一陷，居然凹了进去。
尤利安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
月亮的机括在她的手松开后弹了出来，竟然是一个装了什么东西的圆筒形暗槽。
尤利安意外地愣了愣，伸手将暗槽内的东西取了出来拿在手里。
她眉毛意外地挑了挑。
竟然是一卷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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