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路江宇越过餐桌,抬手就是一巴掌,他低声斥责道:“闭嘴。”
路漫漫捂着脸,笑了,眼前这个男人,从前把她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孩子,还是女孩,所以极为宠爱,现如今,呵,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自己,他不愿看见陈芷青受委屈,所以……所以就对她不管不顾了啊。
“我闭嘴?我凭什么闭嘴。”她刷的一下站起身子,怒指陈芷青,声音愈发的提高了些许,“路江宇!我他妈的告诉你,这个女人,我永远不都会对她有好脸色,而且我也不会跟你走的,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陈芷青,梦里什么都有,至于现实中……呵,你问问餐馆里的人,哪个会给小三戴高帽?”
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从她的话语中在场的所有人也清楚了来龙去脉,他们看了看路江宇又瞧了瞧陈芷青瞬间对他们指指点点起来。
路江宇脸红筋暴,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砸向路漫漫:“滚!”
路漫漫没有躲,任由他扔过来的水杯砸向自己,额头青紫了一大片,暗青带紫,上面还溢出了丝丝血迹,她敛敛眼眸,眼中全是讽刺,她是不是该感谢路江宇只是把自己砸青了,而不是流血?
她不愿意再看他们,转身就走,因为她怕她再看他们一眼就会吐出来,却在走出隔间抬头的时候,看见了顾璟念望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路漫漫觉得此刻的自己真是难堪至极,尽管他的眼中没有探究没有好奇也没有同情,尽管他的眼中是关心,可是在路漫漫看来,自己就像是没有穿衣服,亦是没有任何的遮羞布,就这样,赤裸裸的,站在大庭广众之下,站在了顾璟念的眼中。
路漫漫慌忙的低下头,脚步变的极快,她想要逃离这里,在路过顾璟念身旁的时候,手腕被猛然抓住,随后便听他道:“等我下班,好不好?”
阑珊灯火中,少年眼眸清澈,流连于她的脸颊,目光中夹杂了点点疼惜。
她不想答应他的,这么狼狈的自己,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的,可是在心底泛起的阵阵酸楚时,还是不自主的连连点头。
夜空无星,夜晚无风,一弯皎月在空中并不明朗,在云层中隐隐若现,月光朦胧,洒在树叶上,反射出清幽幽的光晕。
路漫漫蹲在餐馆后门处,旁边是泔水桶,发出来了阵阵恶臭,但是她不在意,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力气与心情再去计较那么多了。
“漫漫。”
路漫漫闻声看去,少年蹲在她的前面,门口仅一盏昏暗的路灯,橘黄的灯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一双乌黑的瞳眸,在幽暗中熠熠生辉。
顾璟念是十点半下的班,路漫漫已经等了他三个小时了,她忽的想起,好像……从认识至今,一直都是自己在等他啊,可是等着等着,怎么就把他给弄丢了呢?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恩,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语气疏离,顾璟念觉得有点儿惆怅,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碘伏棉签帮她的伤口处消毒。
他动作轻柔,神色认真,明明用碘伏棉签消毒不疼的,路漫漫却看着看着落了泪,哽咽道:“他是我爸爸,初三那年暑假,他抛弃去了我和妈妈,跟那个女人跑了,从此之后,妈妈就开始酗酒,醉了就打我,醒了就继续喝,很长一段时间,才从那段日子里走出来了,而我……为了反抗她,从优等生沦为了差生。”
“我以为,他不会回来的,今天看见他就跟做梦一样,可是我知道梦是会醒的,看。”她指指自己额头上的伤,继续道,“梦醒的真快啊,他以前是不会打我的,小时候他最喜欢将我抱在腿上,给我梳小辫子,哄我吃饭,还偷偷被着我妈给我买冰淇淋,如果被发现了,妈妈训他的时候,我就陪着他一起罚站。”
“那个时候,他是好爸爸,好丈夫,他让我妈不要辛苦的工作,说他养我们母女,妈妈就没有再去上班,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他说‘漫漫,爸爸最喜欢你’,可是这些都被他一手毁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的事,顾璟念没有打断也没有插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陈沫吗?”路漫漫突然话峰一转,直视顾璟念,眼神灼灼,咬牙切齿。
她没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说着:“陈芷青是陈沫的伯伯老来子,也就是陈沫的姑姑!只比陈沫大十岁,我们家以前与陈沫是对门邻居,正是她把那个女人带到了我们家,后来陈芷青利用她那副模样,骗她说想跟她做菜,就这样,她接近了路江宇”
“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早在中考前的一个星期,我就看见过陈芷青在我们家卧室像狗一样跪在路江宇面前,帮他口,那天我妈妈回娘家了。”
顾璟念有些震惊,他一直以为她只是跟陈沫单纯的互相讨厌罢了,没想到……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层在那。
“漫漫,”他道,“你不能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沫沫身上,她并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那样的。”
路漫漫定定的看着,看着他为陈沫开脱,她不再听得见他说些什么,只看得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她忽生绝望,倏的明白过来,她怕是永远也得不到,她爱的这个少年的回应了。
“我……我要回家了。”路漫漫偏过头,不愿再看他。
“我送你吧。”他说。
她摇摇头,勾唇笑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不会因为失去了谁,时间就会不走,地球就会不转。
一个人,其实并没有没有什么可怕的,以前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吗?人这一生,值得爱的有很多,并不是只有爱情,更不能让它占领全部生命。
这一刻,路漫漫她以为她已经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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