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色洒落人间,银装素裹的钢铁城市,如同裹了一层轻纱。
江草抓着黑伞,黑伞在细雨中随风而动,产生奇特的升力。他心把木马抱在怀里,生怕雨淋到她身上。
“飞行”。
这是他很久很久以前发现的一项超能力……曾经还带来不困扰。只要他在雨天打伞,他就会像风中的蒲公英一般飞起来,以至于他只能在其他朋友奇怪的目光中使用雨衣。
为此,还有人传什么,“江草有雨伞恐惧症”的说法,倒是给他后来“未知事物恐惧症”留下了灵感。可惜这项能力太看风向和风力,灵活度不够,因此并未在gas的英雄生涯中造成什么功用。何况……他还有瞬移,所以,这项能力慢慢就被他当做单纯“不能打伞”的诅咒来看了。
可其实他不想这样子的。
江草叹了口气。
不仅是飞行,还有许多许多、被他发现却似乎没什么作用的能力,都只能像是一条禁忌魔咒般被他记在本子上。时间久了,魔咒被忘记,倒是禁忌剩了下来。托超能力的福,他有时觉得自己像一个浑身怪癖的阉割人。
不可否认仲锋年说“你可以放下了”的时候他心在狠狠跳动,因为他真的曾无数次幻想过这种事。可到最后,他还是怂了、怕了。仲锋年很极端是一个原因,他恐惧跳出舒适区,也是一个原因。
如果,继续下去呢?
他扣心自问,好像他也不太愿意。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其实把木马留给仲锋年照顾,自己拿着项链走才是最理性的选择,仲锋年也是如此认为。
可偏偏,他这个人,说了:不。
并不是脑子一热,而是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应该这样。他努力去思索这件事的原因,却越想越远,越想越空。
空旷地,像一根羽毛。
飘啊,飘啊,带着人的心绪……飞向远方。
……
怀中人突然动了动。
伴随一些轻微柔软的喘息,江草感到,木马温热的身体在他怀里本能蹭了蹭,随后,木马睁开了那对晶亮的眸子。
木马第一眼望到的是轮明月,而这轮明月比平常要清晰、也要更大。
一阵窒息,她又缓缓望四周,才发现周围的云,和飘飞的黑伞。第一个瞬间她深吸口气紧张,但慢慢,似乎想到什么,又轻松了。
“我记得,你这个能力,并不能控制方向。”木马绷着的脸一松,她笑了笑。
江草也笑:“这么多年我肯定成长了啊,总不至于老是那副烂水平,通过控制角度细微改变方向什么的,虽然不灵活,但也不至于跟那次一样,带你撞国旗杆儿。”
“你竟然还记得。”木马讶异。
“当然记得。”江草摇摇头。事实上,他怎么会忘呢?当时他救下木马,炫耀似地带对方飞了圈儿,就为了看霸王恐高的表情。
结果对方特别兴奋,反而把自己吓得够呛,落地时还差点挂国旗杆儿上……
那会儿啊,好像也是个雨夜,也是一轮明月,可惜,过了真是好久好久,当年两个懵懂无知的娃娃,全都长大了,长大得这样突然。
木马也在回忆,她突然大笑,“说起来我还一直以为你当时是别有深意。突然带我飞上天空……我一直以为ga……你是照顾我,是安抚我一个刚刚差点被伤害的姑娘……现在想想你那会儿才几岁,肯定就是为了炫耀吧?”
“是……”江草尴尬。
“嘿嘿嘿……我就知道呢……”她的笑容似乎勉强,“我还特别蠢的……脑补很多东西,我还脑补面具下是个吴彦祖,有八块腹肌,人暖心细嘴又甜,还特别聪明……果然啊,隔着空气的恋爱,都千万不能奔现……”
江草张张嘴,还是忍不住道,“可这也不关我事……我也没说过我有多好,何况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你存在。”
“那是,”她撇嘴,“您老多忙。怎么会记得我。。”
“透过滤镜看人,肯定把人看过了。失望在所难免。”江草宽慰。
木马却摇头说:
“我不是失望。”
江草惊讶。
“那是什么?”
木马没应,她看月亮,满月仍是当年的光。可为何人间却难以再看到了呢?她斟酌着,有感地喃喃着:
“开始……只是生气,生气你骗我,还有羞耻被你看到那些样子。气消了,又觉得不舒服,因为都变了啊。为什么要变呢?连个怀念的机会都不给我,甚至你也是……”
“谁都会变。”江草摇头。
木马沮丧:“可我不适应。”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江草鬼头鬼脑眼睛偷转,“美女你好,我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傥吉坷德人称黑面白龙的吴彦……”
“滚呐!”木马一个爆头猛扣。
嗙——地一声闷响,连云层都被震的一颤,江草差点撑不住晕过去,得亏多年来瞬移遭罪的经历锻炼出他强一般的体格。
好半天,他才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妈诶,你是真没变,这举手投足要人老命的架势。”他心悸感慨。
木马哼哼两声,没说话。
江草怡然自得地哼起歌,没多久,他控制黑伞落在较高的一栋大厦天台。过挺久了,隐身并未发动,说明仲锋年还算守信用,并未派人监视。
只是落了地,木马便独自逛着,坐在大厦边沿,晃荡两条白花花的腿,支起脑袋望天出神。
“心点……”江草随口提醒句。
木马慵懒,“放心~~我就是掉下去,也轮不到您来管。”
“你这话说的……”
“你可是神仙啊。gas,以前就是神仙的代名词。”
“会飞的就是神仙吗?”江草失笑。
“不然呢?难道是鸟人?或者能天使?”木马嘟嘴。
“可我……已经不是了。gas都已经是过去式,其实gas……啊不,我当初真的是退隐,不是别的,主动退隐。”
江草突然耸耸肩,有些唏嘘。
木马“噌”一下爬起来坐直,“为什么?”她怔怔。她突然发现自己是第一次思考和面对这个问题,gas隐退了,这是事实,可是,为什么?她把目光投向江草,表示质询。
江草叹口气,他问:“你觉得超能力是什么?”
“力量?”她问道。
江草却认真地,一本正经地说出那个词:“其实是诅咒。”
“哈?”木马懵了。
她是真的不太明白。因为……这种说法,在任何地方,她都没听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