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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云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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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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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天京夫子院中的某处花园。

    “阿动,你说的都是真的?玄家,真的被……抄斩了?父亲也真的死了?”面色惨白的少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不管他怎么追问,面前的男孩都没有回答,只是拼命地点头。泪水从男孩的眼眶流出,在他血液与尘土混杂的脸上冲刷出两道细线。

    其实,以那少年的聪慧,在看到他的书童的时候,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心中都是会充满不可置信。

    看着书童,玄离心中最后那一点点希望也是彻底破灭了。

    他感到天地旋转了起来。今天早上他来进学的时候,父亲明明还在帮他整理书本,提醒他要好好学习。可才一个时辰不到,玄家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很想哭,可却哭不出来。

    他突然意识到,皇帝不可能会放过他。想到这里,他双腿发软,向后踉跄几步,靠在了院墙上。

    这一刻,十六岁少年的心如坠冰窖。

    现在的他还不是几年后在江湖上初露峥嵘的武学天才,更不是后来单骑救主的盖世大侠。

    没人知道十六岁的玄离是怎么脱困的。所以世人都传说他少年英雄,足智多谋,轻而易举地从羽衣卫手中逃脱。

    可他自己却是清楚,十六岁的他与帝都中的那些二世祖没什么区别,都是懦弱得让人憎恶。

    玄离能够逃出生天,是因为他的书童陈动。

    当陈动发现自家少爷已经乱了方寸时,机智地抢在羽衣卫来临之前将玄离藏了起来。在他把玄离藏好后不久,那在梁朝坊间故事被比作恶鬼的羽衣卫便是到来。

    当时玄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羽衣卫挑断了陈动一只手的经脉,因为陈动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才唤醒了玄离那已混乱不清的神智。而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却是可耻地在想羽衣卫会不会发现他。

    最后那恶鬼般的羽衣卫走了。而玄离的思考能力也是渐渐恢复。他开始意识到过去的日子真的一去不回了,他要开始学会承担责任,因为他身上流着玄家最后的血。

    他同陈动告别,陈动说他要回老家,他的父亲也同样死在了神将府。他问玄离打算做什么,玄离想也没想就回答说报仇。陈动呆了呆,这么多年他可从未见过自家少爷这么坚定过。然后他笑着说如果那天玄离报仇成功或者累了,就到帝都外天云山山脚下的那个山村来,他会在那等着他。

    临行时,陈动突然发现玄离的目光一直盯着他那只残臂,脸上尴尬一笑,看来自家少爷是真的长大了。他用另外一只手对这玄离挥了挥,便转身离去了。

    玄离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正被那羽衣卫到处寻找,于是便从一条排水道出了城。那条直通城外的排水道是以前他和陈动偷偷出城去玩是发现的,玄离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要靠这条秘密通道逃命。虽然现在的玄离比起时候长大了不少,但所幸帝都的排水道设计的很大,刚刚好够他出入。

    从排水道爬出,玄离回头看了一眼帝都中央那华丽的宫殿群,一道惋惜清扬的紫色身影不自觉的在脑海中浮现,玄离感到有些窒息:她知道这件事了吗?这件事与她有关吗?玄离猛的闭上眼睛,甩了甩头,似乎是要把那道身影甩出。他睁开双眼,眼里的柔情已是尽数收敛。

    他转身快步走进了帝都城外的丛林中,眼里隐隐有火焰燃烧。

    在不远处,一个锦衣男子提着一柄滴血的剑,他的脚边,躺着一具羽衣卫的尸体。

    那锦衣男子正是刚刚带兵抄斩神将府的云岳,他望向玄离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将剑收入剑鞘,右手抚摸着剑柄,像着城内走去。

    一边走,一边哼起了一支不知名的歌谣,声调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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