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他们的计划启动了。
计划的第一步,是做贼。
做贼,得先收集情报。
晚饭时候,秋明请了文补二班的两位老同学吃饭,旁敲侧击了解情况,结果发现他们两个除了知道顾欣然叫顾欣然之外,其他还不如赵勇那帮色鬼们知道的多。
等李可回到教室,秋明把他关于顾欣然所有的资料像做简历一样列在了笔记本上:
姓名:顾欣然
曾用名:不详
出生年月:不详
感情经历:不详
家庭背景:独生子女,家在农村,家境尚可
联系方式:62……,有call机,号码不详
教育背景:宁乡初中、兴宁三中
性格:教室安静,宿舍活跃,可能双重性格
兴趣爱好:文学,桌上有诗歌集和小说选刊;其他不祥
主要特长:不祥
不良习惯:不做早操
喜欢的食物:不祥
喜欢的东西:不详。
……
李可再看下去,后面的内容就都是“不详”,幸好秋明没有写成“不祥”,不然这资料没人能看得下去。
“看完后有什么感觉?”秋明问。
“不祥的感觉呗!为什么不做早操是不良习惯?”李可问。
“你难道忘了,打初中住校第一天起,老师就说要养成做早操的好习惯,她不做早操,自然是不好的习惯。听说,她一次都没有去过,估计爱睡懒觉。”秋明解释。
“为什么她可以不做早操?”
“刘大个说她进校晚了一个月,因为大学退了学,学籍好像还没有回来,纪检的人查早操、晚自习什么的,不算她名额,她知道后干脆不做早操了,有时候晚自习也是在宿舍待着。”
“现在怎么办?”李可看着满纸的“不详”,问秋明。
秋明环顾一下四周,对李可悄悄地说:“我听刘大个说,她来班里才不到10天,收到的信件比他一个学期都多。我跟刘大个说了,下了晚自习就去翻她的书桌,看看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如果能拿个她的日记本或一些来往信件,歌神说的第一步计划就成功了大半。”
秋明见李可不置可否,接着说:“待会儿看新闻联播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顾欣然本尊,如果你看上了,就由你来追得了,她喜欢文学,高考过了重点线,我怕我吃不消。你没有看上,我再上。”
李可对此提不起兴趣,叹口气,说:“哎,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太无聊了,我们在这里过过嘴瘾就够了,你连对方有没有男朋友都不知道,别搞半天,最后被她男朋友打一顿。”
秋明把笔记盖住,诡异地一笑,说:“你先看了再说,说不定你到时候比我还急,她跟你那个初恋非常、非常、非常像!”
这一下,搞得李可不淡定了。
他已经快忘记初恋的样子。
初二对方去了外地后,他跟她只在高三时候在qq上有过一次视频聊天。
那个时候他们已四年不见。都说女大十八变,一年一个样,他按照自己最美好的愿望想象对方这几年模样的变化,想象一个青苹果慢慢着了粉色,再变红色,秀色可餐。可是,在聊天小窗口里的她,只是大了一号的初二的她,仍处于量变阶段。
初二时候他是喜欢对方这种花骨朵、青苹果的感觉,但到了高三,看到的还是花骨朵、青苹果,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盛开的花,不是那种一看就想咬一口的熟苹果,感情开始幻灭。
原来他这几年思念的、想念的,早已不是她本人,而是自己脑海里、以她为原型塑造的一个全新的女子,那一颦一笑,都是自己白日的臆想和梦里的虚幻。所以,这世界上,哪里还能找到这样一个人来。
几十年如一日的音乐声响起,新闻里的两位阿叔阿姨跟大家问了晚上好,接着就开始重复领导人很忙、人民很幸福、国外很乱的播报。
秋明看大家补觉的补觉,做题的做题,就拍拍李可的后背,自己先悄悄起身,猫着腰从后门走出去。
李可看秋明这个样子,内心经不住的想笑,秋明平时自习课要出去,都是大摇大摆的,怎么今天变成这个怂样——只是去对方教室阳台上瞄一眼,怎么搞得做贼似的。
李可跟出去,两人从靠自己教室这边楼梯上二楼,再走过四个教室才是文补二班。
因为不像考高中那样有分数线和招生人数的限制,全县、甚至临县的复读生都集中在了这里,导致良莠不齐,所以学校就有了重点班和加强班的划分。
兴宁中学的补习班有6个,理科4个,文科2个,一般上了本科线就优先安排在重点班,但像秋明这样的关系户实在太多,导致李可所在的一班人满为患,后面再入校的人,多数被安排在二班。
也不知道是否是学校有意安排,文科两个班的生源分数高低分明,为了让两个班的人眼不见为净,少一点比较,两个班的教室一个在一楼的最左边,一个在二楼的最右边,中间隔着两个楼道、四个教室,相互想要见个面,都需要爬山涉水、蜿蜒曲折。
而男女同学想要碰面更难,通往宿舍的路,以教学楼为中心,男生向左,女生向右,连几米漫画里同一层楼的男女向左走、向右走都无法碰到对方,更别提这两个班隔山距海。
两人来到二班走廊,没有看到老师们的身影,就大胆的来到窗口。
秋明早知道顾欣然的位置,正准备精确制导,给李可指出方位,结果发现他要瞄准的目标并未出现在视线里,而旁边一个染了头发的女生正在照镜子给自己挤青春痘。
女人的第六感出奇的敏感,哪怕隔着三排座位,那个挤痘痘的女生似乎发现自己正在被窥视,抬头,眯着眼睛向窗口这边望来,可能因为近视眼又没有带眼镜,那种努力看也看不清楚的模样,让秋明觉得呆萌得可爱。
那位女生终究没有看出个结果来,就又埋头开始挤痘痘,那种专注,让秋明哑然失笑。
李可以为秋明是在盯着顾欣然看,竟然能看得怡然自乐,赶紧顺着他的目光搜索目标。
当发现是那个挤痘痘的女生,心里觉得诧异:这个长相很普通嘛,胸那么平,虽算不算差,但觉得称不上美女呀,就这种货色能在二班排成美女,二班“加强班”的名头坐实了。
“看来赵勇是被篮球砸傻了,看来秋明是被他那些未发育的干妹妹们搞得审美疲劳,有个染发高个子的女子就不坚持高标准、严要求。”李可心里想着,顿觉索然无味,转身,开始数星星,不去影响秋明的偷窥热情。
这时,从二班教室后门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他俩的初中同学刘大个。
刘大个有个文雅的名字,叫刘承文,父母跟谢永华家一样,都是郊区的暴发户。刘大个从小学开始就像得了脂端肥大症一样,长得五大三粗,跟他的名字完全反方向发展,于是除了老师,就没有人叫他本名,连他爸妈都叫他大个。他自己想法单纯,觉得刘承文笔画太多,刘大个极容易写,就乐得接受,连老师点名叫刘承文,他都要思考半天才反应过来。
李可一直以为他是喝白开水长大的,脑子里都是水货。
初一时候,秋明用五块钱跟他打赌谁的鸡鸡大,说,你的鸡鸡没有长毛,肯定很小。大个不服气,想着自己比你高一个头,没有理由鸡鸡比你小,于是真的就在教室里就掏出鸡鸡给秋明看,还让旁边的人做证。秋明让大家看过后,直接甩给大个五块钱,勇敢认输,惹得大个高兴了几天。而秋明当然不会亏,他从另一个跟他打赌说可以让大个脱裤子的人那里拿到了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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