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遥闻言自嘲一笑,罢了罢了,她一把抓过流云镯戴回自己手腕,站起了身子背对着他。
“但是,你可以叫我明欲……”黑衣人站在亦遥身后,出言补充道。
“你刚刚才说你没有名字?!”亦遥转身,声音都已经高了半分。
“我没有,但是我的剑有名字,它叫万欲。”黑衣人说的一本正经,亦遥却只觉得他的解释实在太过拙劣。
“所以呢?它叫万欲?于是你就叫明欲???”亦遥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语气略带嘲讽。
“是的。”黑衣人还真是不气死亦遥不罢休,哦,不对,应该是明欲……
亦遥已经无语了。脸颊气得红彤彤却是半个字也驳不出来。
“这是我父亲的剑,但我从未见过他……”明欲略一停顿,不知该如何措辞跟她讲述自己的故事。
“那你母亲呢?你没有师傅吗?谁教你功法?你周围的人呢?”虽然名字只能算一个代号,叫什么并不重要,但生存在世界上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名字呢?亦遥无法理解。
“目前我只认识你一个。”
亦遥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怎么和他沟通总会让自己脑子越来越糊涂,她决定换一个浅显明了的方式直接发问“你之前和谁生活?”
“只有我和我的法宝。”
“法宝怎么得来的?”
“一直都有。”
亦遥银牙咬得咯咯直响,她真的不是个有耐心的女人。
“什么叫?一--直--都--有?”她尽力让自己语气平静,一字一顿得问道。
银剑,黑环,金链,就这三样她看到的,每一件都是血契法宝,最低六品!以为是菜地里的大白菜满地都是吗?还一直都有!
而且他的法宝绝对不可能六品那么低。
凌秋白化神境,死神白镰八品巅峰!!明欲修为不可能比凌秋白高,不然不会打不过,应该属于金仙境巅峰,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银剑爆发的速度竟然可以甩掉凌秋白百里!
这一涨一落之间,银剑的品阶呼之欲出。
明欲再一次陷入沉默,亦遥深吸口气,竭力压制自己的脾气。
“你怎么不问我的名字?”难道他不想知道吗,亦遥换了个话题,不想和他再进行那无意义的对话。
“知道了又能怎样?我们不一定还能再碰面。”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那些事,每一件都不能与她提及。
亦遥不可置信的望着明欲,他这一句话将她的心击得七零八落,也将刚刚升起的那丝情愫浇灭。
她以为至少他们也能算的上是朋友了,但,其实什么都不是。
每一次当亦遥觉得两人关系好像近了一步时,下一秒,就会被对方一头冷水泼在脸上,浇的自己身心俱疲。
亦遥没再说话,转身就走。她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呆上一夜了。
夜晚的万荒霜林比白天还要冷得多,但是却没有亦遥此刻的心冷。她陷入了悲伤之中,全然没有关注周边的一切,只是呆滞得只顾自己一直向前。
嗤————————
一只靑面魔蛛从树后骤然发动偷袭,亦遥一惊,刚要闪避,一道金芒已穿透了魔蛛的头颅,化为一具尸体从半空中跌落。
明欲望着眼前的亦遥,小小的身躯虽然用披风紧紧裹着,仍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可眼神却一点儿也不肯示弱,一见到自己扭头就走。
明欲轻叹口气,一个瞬身出现在亦遥身前,没等她惊呼出声,一把将其拦腰抱起,踩着银色万欲剑飞上半空。
“放开我!”亦遥用力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想近就近,想退就退,随意撩拨着她的情绪。自己只能随着他的忽远忽近起起伏伏,忽喜忽悲。她真的很不甘心。
明欲默默承受着亦遥的拳打脚踢,双手没有半分放松的意思。
亦遥早已喊累了也锤累了,无论自己怎么骂他打他,明欲就是不顾不理。
这一飞就飞了好几天,直到看到了万荒霜林的边缘,亦遥才得以被他放下。
“这里出去之后往东,就能看到黄泉河,北境很快就会大乱,不要再越过黄泉河了。”明欲低头望着亦遥,轻声说道。
“大乱?”亦遥闻言嗤笑一声,对明欲所说并不相信。
黄泉河之名本是因为万年前仙魔二界以此河为界,分踞南北两端,每逢大战,此河总是会不可避免得沦为双方的战场,陨落于此的仙修魔修万万年来不知几何,河水常年浑浊,死气浓郁,因此得名黄泉。
可是自从九千年前,魔界被灭,未央宗在这北境崛起之后,这些年来,北境一直风平浪静。
明欲双眸略沉,知道对方此刻气他怨他,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徒劳。
“如果说完了,就此别过。”亦遥恢复冷静,深深看了明欲一眼,转身离去。
“等等!”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亦遥脚下生钉,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你还愿见我,这个,你可以带在身上,这样,不管多远,我可以找到你。”第一次见他说话如此迟疑踌躇,也是第一次听他一句话说这么多字。
亦遥缓缓转身,明欲手中两面巴掌大的小镜躺在其中,一黑一白,白镜精致,其上光芒频繁闪烁颇为活跃,另一只无光无色,黑不溜秋纹丝不动。
见亦遥回头,明欲几步上前,牵起亦遥的手,将白色小镜放到亦遥手心,黑色小镜则被他自己留下。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亦遥抬眼望着这个让她始终捉摸不透的男人,无可奈何得问道。
“你那只,叫无妄,是一件特殊仙器,擅长破除禁制,阵法,结界之类。只需与它结下血契,便可使用。”明欲声音轻柔,缓缓说道。
得,直接自顾自介绍起法宝来了。
亦遥抚了抚额,脑子一团浆糊,“那你那面呢?”
“无难镜。”又恢复了简洁精炼的风格。
“这两面镜子什么品阶。”亦遥低头,翻来覆去把玩手上的小白镜。
“八品。”
亦遥迅速停手,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明欲。满脸满眼都写着你莫不是在逗我的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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