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裳和寒衣来到了洗剑山庄,本来今天是要连夜赶路的,但是下了大雨,加上邓玉伤势尚重,洗剑山庄庄主盛情相邀,只能住得一夜。
映裳感觉自己好像是乡下人进城一样,看到洗剑山庄雄伟的大门,门外清一色的绿衣弟子,个个英姿挺拔,潇洒站立,腰间齐齐的碧玉萧,龙泉剑。映裳一眼看去,入目全是青翠绿意。庄在青山碧水间,人是青衫黛绿妆。连面前的石狮子,也是品质极佳的东陵石雕成,一片绿意,映裳拉拉寒衣:“哎,这个庄主是不是特别喜欢绿色啊?怎么到处都是绿的啊?”
“嗯?”寒衣开口:“等会你就知道了。”
“啊呀!”映裳和寒衣说话间,一个的身影突然飞出,踏着一片绿意,显得他全身的红粉鲜亮无比,等那人近了身,映裳才发现是一个男子,但是生的面如傅粉,唇若朱砂,更兼粉衣红裳,比起那些闺中美人竟是半分不差。
“燕庄主。”寒衣行礼,燕辞归展开收起手中红玉扇子,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两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得罪得罪,司公请,夫人请。”
映裳愣愣的看着燕辞归,燕辞归看到映裳,展颜一笑:“夫人莫笑,辞归素来喜粉衣红裳,习惯而已。”
“没有没有,”映裳也笑:“谁说男子不能如此打扮?我看小王爷不也是红衣红袍,赢得天下美名吗,再说,素来听闻燕庄主武功盖世,侠肝义胆闻名江湖,何尝有人讥讽一二呢?”
“夫人过奖,”燕辞归哗啦一声打开扇子,遮面而笑:“寒衣,说起来我们也有两年没见面了吧?当年你还是个当值小太监,想不到你现在是功成名就,贤妻相伴,燕某羡慕羡慕啊!”
寒衣面不改色:“有何羡慕的?燕庄主若是羡慕,一刀的功夫便是。”
映裳:“……”
燕辞归哈哈大笑起来,啪的一下收起扇子,歪着头笑的:“就你记仇记的很,没见你这么小心眼的!”
映裳见两人很熟稔的样子,燕辞归也没有任何不愉悦,才放心下来,一进了,转过那三道曲径芳汀,入眼的是雕梁画栋,白墙黛瓦,一幅江南气象,映裳一见江南风情,不由自主就想起小郡主。
若是小郡主,看到这里,怕也会高兴的手舞足蹈吧。
毕竟她,那么喜欢江南……
对于王爷失踪,他们好像特别疑心小郡主,想到这里映裳叹口气,不管怎么样,别人再怎么猜测,除非证据确凿,她不相信小郡主会是那样的人。
“放开我啊!”一道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一声巨响,噼噼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燕辞归皱眉:“玉儿!”
一个身影狼狈的逃出屋子,映裳瞪大了眼睛,只见眼前之人,眉间一点红,唇上胭脂浓,两颊之上,香粉涂的厚一下薄一下,头上乱七八糟绑了几根闪闪的红金线绳,看上去狼狈不堪。
不是别人,是邓玉。
“玉儿,好好打扮一下,你这样蓬头垢面成何体统!”燕辞归有些生气,刷的一下展开扇子:“绿豪,碧砚,带公子下去好好打扮,把最近新买回的那个什么波斯产的玫瑰花露也用上,那个可香了……”
“舅!你疯了!”邓玉拼命挣扎:“我……他妈是男的!男的!”
“男的又如何?你舅舅我不是男儿身吗?”燕辞归以扇掩面,声音凌厉几分:“你看看你那皮肤,终日风吹日晒,都成了什么模样!”
“那我也不要擦粉抹胭脂啊!”邓玉挣扎无效,被两个高大的绿衣侍女拖了进去,关上门,映裳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再看看打扮的比女子还精致的燕辞归,突然有一种幻灭的感觉。
“让寒衣你们看笑话了,”燕辞归彬彬有礼的对寒衣微笑:“你们在庄上多待几日吧,让燕某略尽地主之谊,虽然此地不如京城繁华,但是山水,亦有可圈可点之处,不如就在鄙庄歇息两日如何?”
映裳皱皱眉,拉拉寒衣:“我们不是还有正事吗?”
寒衣略一沉思:“好,那就叨扰了。”
映裳:“……”
回到房间,映裳第一件事就是关了门,恶狠狠的瞪寒衣:“寒衣你修了是吧?当务之急是去找人查事情啊!”
“我岂会忘记?”寒衣笑的温和:“只是小王爷不在梁州罢了,面前也没有什么性命之虞,此间扬州荆州交界,素来不安,我们又与邓玉同行,怕会遇到什么埋伏,不如等派去的人回来汇报,等邓玉将病养几天,再出发不迟,洗剑山庄乃江湖第二山庄,应该是安全不过了。邓玉说了,他二叔,武林盟主邓知白已经启程赶往这里,和我们一起去看看那梁州豫州边界,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映裳这才放心一笑:“这样啊,那皇上哪里……”
寒衣摸摸她脑袋:“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皇上哪里还再为借粮的事情烦恼呢,刚刚萧破羯告诉我,狼庭有动静了,皇上本来想给点金银珠宝之类的补偿,但是他们又开始闹,说什么都要粮食,我看……这次失粮可能不是太简单。”
“为什么他们就要粮食?哦,对了,梁州以北也遭了旱,他们的确需要粮食,但是为什么不向北戎借啊?”映裳疑惑:“对了,北戎不会借的……那我们这样岂不是得罪北戎?”
“得罪北戎也没有办法,狼庭一旦弱了,我们就危险了。北戎狼庭就是常年对峙,才换得我们边疆平安百余年。”寒衣皱眉:“不过我们就怕他们联合起来……”
“可是这不是养虎为患吗?”映裳不理解:“他们势均力敌天天打仗,的确可以互相制约,但是如果那一天他们统一起来,把矛头指向我们该如何?”
寒衣叹口气:“你说的是,但是目前只能制约,我们哪里来兵力去一举消灭他们?边疆除了萧家军,哪里有部队可以正面抵挡?”
“为什么不招兵呢?”映裳气愤的吃糕点:“边疆那么长,一支萧家军怎么够?”
寒衣笑:“你怎么知道没有招?”
“哎?我怎么不知道?”映裳非常意外,寒衣摸摸她脑袋:“皇上已经下了诏书,在梁州边界,重新设置军队,就在梁州边界招收青年壮士,今年梁州大旱,如果愿意被收编的话,就有粮食拿,很多人都去了,现在估计已经有万余人了……所以皇上才不愿意再借粮食了……”
“粮食……很少了吗?”映裳小心翼翼开口:“今年又是大旱……又是粮食掉了的……”
“所以皇上就不想再借粮食了……”萧破羯的声音突然响起,映裳看向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萧破羯曲着腿坐在边沿上:“天知道狼庭有什么阴谋?”
“且不论狼庭,刚刚他们派出去的回来了,说的确是粮车遇到了山崩,五百车众全部葬在谷底。而且埋的极深,他们分了部分人正在挖。”萧破羯换了一条腿曲:“但是他们那边的县令来了信,你看看。”
寒衣接过萧破羯扔过来的信,越看眼睛眯的越长:“那个县令……”
“那个县令是我爹爹的幕僚旧部,最是忠心质朴,信的过。”萧破羯有些怀念的道:“当年受了伤,就退居官衙了。”
“他说,路上的小王爷一直是在轿子里面?很少露面?”寒衣皱眉:“怎么可能?小王爷最讨厌就是和女人一样天天坐轿子了。”
映裳:“……”
司公你天天坐轿子你自己没有数吗?
“我觉得那个小王爷可能是假的,”萧破羯冷笑:“你看看后面写的,他见了小王爷一眼,的确是姿容不凡,但是不喜言谈动作,去了之后,也只是在驿馆里面终日练武,我还不知道小王爷的习气?他最喜旧友,去了梁州边界,岂不会去喊他的梁州三杰来一起玩?”
“……”寒衣沉默了一下:“所以有可能那个沿路的小王爷是假的?”
“太反常了,不像真的。”
“那么到底为了什么?”寒衣皱眉:“邓玉要去找他,马上就有人追杀,而且疑是北戎的人马。”
“确定是北戎下的手,”萧破羯冷笑:“刚才燕庄主给邓玉把脉,发现他身上有毒,而且是北戎王室特有的一种毒,叫断魂罗。若不是燕庄主见多识广,根本看不出中毒迹象。”
“那……”映裳感觉都懵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办?”
“有可能是小郡主?”萧破羯想了想:“她对小王爷的心思我们都看在眼里……”
“不可能!”映裳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小郡主不会是那样的人。再说了,如果小郡主劫了王爷,又何必再弄一个假王爷出来?那日皇后就要撮合他们之意,如果不是小郡主矜持,他们早就名正言顺在一起了,何必出此下策!”
萧破羯耷拉着脑袋:“那到底是谁?我好糊涂啊现在,不说了不说了,找燕辞归喝酒去!”说着纵身一跃,就没了踪影。
“我觉得,可能还是那批粮草有问题……”寒衣叹口气:“先这样了,小王爷是真是假,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哦……”映裳撇撇嘴,打了个哈欠:“寒衣,我先眯一下啊。”
“睡吧,这几天你也没有睡个安生觉,”寒衣给她铺好被子:“我去找一下燕辞归,看看能不能通过他的人脉查一下。”
“好。”
映裳实在是困了,倒下就睡了,寒衣关上门,吩咐了一下两个守门的丫鬟,莫要打扰了映裳,就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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