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臣明白了。”
很多事情不能强求，如果自己的选择是九方萱，他清楚自己应该接受什么，放弃什么。
可是，自己的父亲……
“你父亲那边，自然是要你自己应对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九方萱她为了你，可以冒着出卖九方馆的风险，也要去找你，和你在一起，甚至，你明明还有可能是个背叛者，但九方馆的所有人都选择了相信你？”
听到莫夭的话，陈安文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已经仁至义尽。
可是仁至义尽这四个字，在江湖上是没有的，只有你死我活。
他们冒着风险救了他，是因为相信他对九方萱是真心，这份相信，有可能要了所有人的性命，可是他们还是这样选择了。
那他呢？
做了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之后，就要放弃了吗？
“多谢娘娘指教。”
陈安文低下头，眼神里有些落寞。他始终觉得他是配不上九方萱的，但是心里的执念却偏偏想要和她在一起。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了。
也许，是他们都错了。
又或者，是时间错了。
“我去找她。”
陈安文挣扎起身，他想要见到九方萱。
“她睡下了，你等等吧，我帮你处理伤口。”
陈安文只好安静下来，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后接触。
他不知道为何这个女子会有着这般能力，她孤身一人，却可以登上皇后的位置，可以一路扶持轩辕离，可以走到现在。
又有着勇气离开，这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无论好与坏，她似乎都是荣辱不惊。
陈安文打心底里欣赏她。
“好了，你去吧。我休息一下，若是九方萱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这个院子找我。”
陈安文身体不错，莫夭的药也十分神奇，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伤口。
九方萱本就没有动杀机，伤口不大。
“萱儿。”
来到九方萱的院子里时，他看到了那些白芍。
她平日里不喜欢花，可是这些日子却栽了很多花。
她知道官家女子都喜爱养花，看着这些比人儿还要娇俏的花遍布庭院，她感觉自己曾经沾满鲜血的双手也不那么肮脏了。
似乎只有这样的掩饰与外貌，才能够让她稍稍觉得，自己是配得上他的。
前些日子，从陈安文开始频繁出入她的住所时，她就种下了这些花。
她并不屑效仿于谁，却也希望在他心里，她也是这般美好的。
“你来了。”
九方萱刚刚醒来，脸色似乎比他还要苍白不少。
“嗯，我来了。”
他感受到了心底的内疚，却也能够看出来，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身上的绷带，她似乎，更加内疚。
“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陈安文如同哄小孩一般，将九方萱的手放在了他的伤口之上，对着她笑道。
“如果我们的身份什么也不是，多好？”
九方萱歪着头笑了笑，目光之中的凄楚十分明显。
“不，因为你是九方萱，我们才会相识。你的身份，你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陈安文刚刚听了莫夭的话，突然觉得这个道理。他们不该因为身份分开，也不该因为身份而在一起。
身份只是附加的而已，对他们来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感情。
九方萱似乎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一向把大道理道义放在身前的陈安文，会说出这样的话。
“皇后娘娘说的不假，我们即便不合适，也有可以在一起的理由。”
原来是莫夭。
九方萱欣慰的笑了笑，这个朋友倒是帮了自己不少。
不仅仅帮着自己料理好了身体，还为他们解开了误会，如今，更加在撮合自己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九方萱的笑容似乎感动到了陈安文，他将她轻轻圈入怀中，声音充满了温柔。
“我会与父亲说清楚，不管他是如何想的，我想以最简单，最干净的理由迎娶你。”
陈安文笑着刮了刮九方萱的鼻尖，继续说到。
“只是，可能聘礼会薄了些，希望九方小姐不要介怀。”
听到他这样说，九方萱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仰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聘礼若是少了，那嫁妆我可不会便宜了你！”
二人相拥笑着，幸福洋溢。
“都好。”
陈安文根本不计较这些身外之物，他只希望可以和面前这个女子在一起，哪怕被父亲责骂，他也想选择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该与不该，只要想，只要是真的想，执念是可以战胜一起的。
“我明日便会回家与父亲商量。”
明日？
这么快。
九方萱的心里还是十分不安，她想自私的留住他，似乎只为了自己的心安。
其实九方馆完完全全可以保护他，可以收容他，但是九方萱知道，陈安文不仅仅是个孝顺的儿子，他还是个骄傲的男人。
她不想破坏了他的骄傲与自尊。
“那我和你一起去。”
她也想陪着他面对，即便在那些人眼里，她可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单丝她第一次想要解释，她九方萱，从未手刃过任何一个好人。
她杀得，都是真正该死的人。
“不了，我去就好，等我回来娶你。”
等我回来娶你。
这句话在九方萱的心里萦绕了很久，直到第二日陈安文离开，她才醒来。
他如此温暖的话背后，不知道会发生多少让他心累的事情。
陈家哪里会这么容易妥协？
九方萱也明白，可是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知道陈安文是想以一个真正的男人姿态来迎娶她，而不是兵部尚书之子，也不是什么朝廷中人的身份，他只是他，而已。
因为她理解他的想法，所以她不会贸然做什么，她会等着他，等他回来迎娶她。
“他有消息吗？”
日复一日。
莫夭看着九方萱的腿脚也快好了，每日问的最多的，也就是这句话了。
她摇了摇头，陈安文不知是遇上了什么事，这些日子都没有消息。
“小姐，小姐，兵部尚书之子，要成婚了！”
丫鬟来的不凑巧，莫夭想要阻拦却没有来得及。
九方萱的身子一下塌了下去，他要成婚了。
等我回来娶你。
这句话多讽刺，九方萱已经不想再想起，心里痛的无法呼吸，她重重的倒在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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