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亮的老家在河南开封,从小家境不错,爷爷在前清时是个县主簿,父亲也是文职工作,所以他耳濡目染,书底子还是可以的。
当年冯天虎在河南打仗时,偶遇胡亮被一帮兵痞殴打,他便出手救了胡亮,后来,胡亮不顾家里的反对,执意跟着冯天虎从了军,那年,他还不满17岁。
小海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贫苦人家的孩子,人虽然机灵,却大字不识几个,他是从军以后,才慢慢的识了字,这点跟冯天虎差不多,不过,与冯天虎不同的是,他识字都是被逼的,逼他的人自然就是冯天虎了。
西北军的士兵,文盲和半文盲占据了大多数,因此,识字的人就会在普通士兵中脱颖而出,升迁很快。所以,冯天虎从军以后,寻找一切机会去学习,再加上他本身也聪明,勤奋加努力,他很快便能识字看书了。
看的书越多,他越发觉,学习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且不说武器的使用与维护,也不说什么战术战法,就是两个人近身搏斗,也不是光拼蛮力的,体力是一部分,但脑子更重要。
后来,他便要求自己身边的几个亲随都必须读书,认字,再后来,他见识了日本军官流利的汉语以后,他就有想法,他的队伍,必须扫除文盲,都得识字,都得会看书。读书使人明智,读书能让一个人的脑子不再是一团浆糊。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正准备睡去,冯天虎却忽然感觉不对,外边似乎有细微的脚步声,那声音虽然轻,却逃不过这三个人机警的耳朵。
胡亮和小海也察觉了异样,他俩跟冯天虎对了个眼神儿,便毫无声息的朝门口移了过去。正在他俩趴在门上细听时,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鹿掌柜,俺是于满仓!”门外的于满仓声音很是焦急。
冯天虎急忙从土炕上下来,走至门口拉开了门:“于团总,怎么了?快进来。”
于满仓进了屋,身后还跟着他的表弟良子,良子一进屋,二话没说,扑通一声便朝着冯天虎跪下了。
“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冯天虎被这一跪整的懵圈了,慌忙去拉良子起来。
(ex){}&/ 他用力的拉起良子,声音里多了几分强硬:“别哭了!挺大个爷们儿哭哭唧唧的!快起来!”
良子听出了冯天虎语气中的不容置疑,他强收住眼泪抬起头,满眼祈求的看向冯天虎:“鹿掌柜……”
冯天虎盯着良子的泪眼,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语气恢复了温暖淡然:“良子,这件事你若信得过我,就容我些时间,等我处理完了急事,一定回来为你,为于团总,为这里的百姓讨回这个公道。”他又转向小海:“小海,今天我跟胡亮回去,你留下来,先探探这个刘黑七的底,等那边的事缓和了,我带人回来找你。”
“是!”小海点头答道。
良子抬手狠狠拭去眼泪,双眸通红,瞪出火来:“鹿掌柜!俺信得过您!俺就在这等着您回来,跟你们一起,上山宰了刘黑七!!”
于满仓也是满口道谢,之后便拉着良子退出了房间,让冯天虎三人好好休息。
三人简单收拾上了炕,不多时,小海就打起了响亮的呼噜,冯天虎却躺在炕上难以入眠。他翻了个身,却吓了一跳,胡亮正瞪着一双眼睛死盯着他。
“你发情啦?不睡觉看我干啥?”冯天虎被他瞪大的眸子盯的发毛,压低声音吼过去。
胡亮的眸子却依然没有动,黑暗中闪着微光:“团长,你知道吗?这么多年跟着你打仗,打得最痛快的就是济南那一仗,我在想,如果我们这次留下剿匪,一定也很痛快……”
冯天虎有些发愣,他看着胡亮白净的脸庞,一时无语,半晌,他翻身仰躺,声音有些苍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西北军如果没了,我们还拿什么去剿匪?……别想了,睡吧,我说了会回来,你是信不过我?”
胡亮依旧盯着冯天虎的侧脸,微明的天光中,那侧颜线条模糊,轮廓却更加清晰有力。
“信得过,我从不信神鬼天地,就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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