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到十一点才散,对于农村来说这已经很晚了,不过很多人仍旧是谈论不休。于他们而言,今天的牌局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陆远也是早晨才听薛斌提起昨晚的事情。方石玉一晚上又输了一千,其中有八百都进了王德昌的腰包,把这小老头激动的眉飞色舞,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要求明天再接着玩。
一时间,村子里除了老陆家盖房子外,又多了一件大事,每个人都在津津乐道的谈论着,羡慕王德昌的运气。
王德昌自己也得意的不行,尤其是昨晚赢钱后,更是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叨咕着自己财运不错,先是从老陆家拿了两万,昨天又赢了八百。
虽然不多,但谁会嫌自己钱少?
方石玉也是一早就醒了,人在外乡,自然得保持警惕,更何况他演的还是一个暴发户般的药材商?早上装模作样的在村子里巡视了一番,催了几个人上山采灵芝,然后就靠着阴凉处歇下了,偶尔和陆远四目相对,也是随后错开。
“陆哥,这怎么还不开始?我看王德昌一早就来了,在门前转悠……”赵老二蹲在陆远身边。“别到时候,好不容易上钩的鱼,就这么跑了!”
“跑不了!”
陆远一边翻着物理,一边写写画画,头也不抬的说:“方老板这是演戏演全套呢。王德昌才开始咬钩子,现在就拉线,很容易白忙活一场。等他把钩子咬实,再想松口,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么多赌的倾家荡产的人,是怎么来的?
真以为运气背?真以为手气差?错了,那是别人在下神仙局,甩钩子。先让你赢一点,咬上钩子,再慢慢下饵,让你陷进去,等发觉过来,已经晚了。
有的人赌红了眼,可不就是会倾家荡产?
“方老板是个妙人,我原本还以为他会着急,没想到这么老道。”陆远笑了笑。
不过仔细一想,可不是?能在特区站住脚,把生意做那么大,又能够走私货的,怎可能没有两把刷子?估计这一次,王德昌要惨了。
事实上,咬勾的不仅仅只有王德昌一人,还有昨夜的几个村民。有一个早晨起来都没有去田里引水,就开始有意没意的在方石玉面前瞎转悠。
谁都知道这几个货是什么想法,种田干瓦匠,哪有这来钱快?当一晚的功夫,能够胜得过一年辛辛苦苦所得,这些人哪里还能够保持冷静?
(ex){}&/ 果然,傍晚一上场,王德昌就开始大输特输,在一众人的惊呼声中直接把前两天赢的钱吐出来一半。
“呵呵,王老弟,你今天手气不怎么样呢!”方石玉叼着烟,笑的很和善。
“还没结束呢。”
王德昌抹着脑门上的汗。
果然这话说完,没过几局,他就赢回来四五百。
躲在人群里看着的陆远,也对方石玉的这手佩服的不行。收线的时候最忌讳心急,拉猛了,线就会断。要用一种清水煮青蛙的势头,慢慢收。等对方发现时,想要逃出去就已经晚了。
好运并没有扭转,仿佛是前几天把运气都用光了,王德昌输多赢少。不甘心的他,又找另外几家借了四五百块钱,可都填进去了。
就当他再想借的时候,方石玉抓住了他的手,笑眯眯说:“王老弟,咱们就随便打个牌,你今天手气不行,输光了就算了,别找其他人借了。”
“这怎么还带劝着的?”赵老二惊了一下,忙低声问。
“多看,少说!”陆远回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方石玉这哪里是在劝?这分明是在让他拿钱过来!不仅仅是他,在场的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也有人在一旁跟着劝:
“王德昌,输完就算了。”
“是啊,你今天手气太背了。”
还有人在起哄:
“王德昌,你不是还有两万块钱么?哪输光了接着再来啊!?”
王德昌甩开手,红着眼说:“谁说我输光了,我还有钱,我还有两万块钱……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拿钱去,你们都别跑,我还会来。”
大家都看出来了,这是输红了眼。
有几个好心肠的提醒了一句,反倒被王德昌给冲了回去,当下大家也就识相没敢再开口。
“他还会来么?”见到王德昌身影融入黑夜中,赵老二忍不住低声问。
“会!”
陆远点了点头。
输红了眼的人又被这么一激,怎会轻易罢手?
这钩子,咬死了,就松不开了。更何况是特地给他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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