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军密令？”雪吟空眉头一皱，思索着这个怪异的词语。确定以前没有人跟自己提到过这个东西后，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反问楚辞一句。
“我还以为雪兄弟知道呢！”
楚辞有些失望，轻声叹了叹气，随后又对雪吟空讲着这勤军密令的来历。
他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低沉道：“我娘生楚裳的时候，难产而死。从那之后，父亲一心钻研古籍，想寻找传说中能令人起死回生之术。可惜重生之术哪有那么好寻，多年未果。”
雪吟空也不禁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素未谋面的父……母。或者说是他因太过年幼而未曾记得母亲。
他的记忆深处，还是有着母亲的影子的，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妇人。但是对父亲的记忆很生疏，或许是因为他从未见过的缘故吧！
可惜自己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从他记事开始，他就生活在檀溪镇上的孤儿院里了。
在他记忆中，孤儿院院长是个很好的人，自己在那里也有很多的朋友，只是他们现在也已经离开了孤儿院，各奔东西了。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也不知再见时会是何等场面，何等情形了。
楚辞见雪吟空也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还以为是自己讲地太投入，让雪吟空触景生情了。轻轻拍着雪吟空的后背，接着讲道：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一向是个公正严厉的人。但是从那以后开始，父亲开始草芥人命，总是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冤杀了许多人。后来我才隐约了解到，父亲是在暗中加了一个什么组织。而那个组织也承诺，在完成他们下分的任务之后，可以给我父亲复活死人的咒法。”
“我记得父亲刚接到任务的时候，食不能安，夜不能寐，但是后来他好像是下定了决心。记得他那次走的时候就是找来了他的故友——楠叔，将我和妹妹托付给他。”
楚辞冷笑一声，斜着眼光向窗外望去，目光中有几丝冰冷，甚至是不屑。接着说道：“我本以为他那次不会再回来了，但他最后还是活着回来了。”
“在那次回来之后的一年，父亲处处留心，走个街上都蒙着个面，生怕被别人认出来。总得来说，父亲在之后的那段时间表现都太过低调，太过于平静，平静地有些不正常，但这一年里雷都却是发生了许多事情。雷都统帅潭风大人最爱的妻子就是那一年死的，还有契约山脉下埋藏万年，被称为奴隶的摄魂一族，也是那一年被公之于众的。”
雪吟空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楚辞的回忆，细心地回味每一句，想从中找出什么关联。却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少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少了一个线索将这一切连贯起来。到底是什么？
他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他也曾隐约从炼器师血滴子的口中听过雷霆一族与摄魂一族的事情。只是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具体的事情他也有些忘了，所以当楚辞讲到此处时，他特别留心，生怕错过了什么。而楚辞讲到摄魂一族，也将此一句带过，因为在雷都，摄魂族可是个敏感字眼。
“……直到一年后的一天，我父亲接到了这个勤军密令。”
“其实我那时也很小，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直到我懂事之后，楠叔才对我说了这勤军密令的来源。我原本想，雪兄弟应该是知道这东西的。”
不知不觉跑了话题，楚辞又是一阵歉笑，“雪兄弟，别介意，一讲起来就没完没了，还跑话题了……”
雪吟空会意地轻摇头，其实他比楚辞还急呢！现在真想上去抽他两个巴掌，能不能把重要的事情一口气说完，说说停停，吊人胃口。
心里再怎么想，态度还是要放好的，雪吟空笑颜道：“少镇主说笑了。今日能听你一番言语，让我深感受益，还请继续讲下去。要是少镇主不介意，我叫你一声楚兄，可还行？”
“雪老弟客气了。”
楚辞拱手笑道，这次是真挚的微笑，没有半点虚假。男人之间就是这样，说不定前一刻见面还面红耳赤，下一秒就是生死患难的兄弟了。
“父亲接到勤军密令后很高兴，我那时并不知道他高兴什么，直到……直到现在。我记得他临走时很开心，对我说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效忠雷都皇室，这也是我这次请命雷都先锋队的原因。并且他那时说他终于要解脱了，终于不用再心怀愧疚地活在这世上了。我那时就有感觉，他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果然，他这十八年来，再杳无音信。”
“那……还……，真是遗憾啊！”
楚辞讲完好久，雪吟空依旧久久未能回过神来。让这一串信息迅速在大脑中回旋，好久之后，才不知所措地回了一句。
楚辞眼中也满是往日的回忆，仿佛这件事才刚刚在自己眼前发生一般。被雪吟空的话拉回现实，楚辞微斜着眼，用余光慢慢瞄向他。
其实楚辞有一件事没有原原本本地告诉雪吟空，准确的说，他是不敢告诉雪吟空。那就是关于他父亲加入那神秘组织后执行的隐秘计划。
他曾在多年后曾发现父亲留下的书信，信中写到他父亲当年犯下的滔天大罪。里面全是些忏悔之词，记载了他不该参与当年空云阁屠杀灵茵的任务。但是具体的计划，过程，以及当时参与屠杀行动所牵连到的人，都只字未提。
楚辞估计那是父亲在保护自己，毕竟，当时九州之外的空云阁与雷都已经结盟。而灵茵去空云阁时，身边有着无数高手在明处暗中保护，最后还是空云死士主帅典印拼死送回一具尸体。雷都虽然在事后出兵剿灭了空云阁，又在这十余年来明暗建立各种组织关系网，探查着当年酿成空云惨案的幕后黑手，但是依旧是毫无结果。
雷都啊！云落大陆的五大帝国之一，传说中的邪神后裔。身上流淌着尊贵的雷霆血脉的皇室贵族，就算是它这么强大的存在。都对此事无能为力，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父亲参与的那场行动到底规模有多大，涉及的修炼门派到底有多多，执行任务的高手又有多少？实在是难以想象，或许父亲是怕自己日后看到此信去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才在信中只写了一些忏悔之词吧！
同时又为父亲的所作所为为耻。身为雷都臣子，却参与屠杀统领夫人一事，这事情天理难容。所以楚辞在看到那封密信后，第一时间销毁了信书上的内容。并将此事烂在了脑子里，从未向别人提及过此事。
就算是自己最宠爱的妹妹，也从未提起过。这不仅是指证父亲反叛的有力证据，又是父亲加入那个神秘组织的一条线索。不管是那一条，都足以让澈云镇，足以让楚府上下，足以让他楚辞死无葬身之地。
“雪老弟不要介意，一时兴起，多说了几句。”楚辞咧咧嘴，苍然说着。同时将门外的守卫喊了进来，吩咐他出去到库房提几壶好酒，拿到大厅。他今夜和雪吟空聊的兴起，想和雪吟空一醉方休。
“楚兄说笑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日后要是遇到勤军密令的消息，或是令尊的消息，我一定会多留些心思，为楚兄分忧。”
听楚辞一番言辞，雪吟空也是在心中练练称赞。这楚家老爷子的神奇经历，都可以写一本书了。
不过却总是发现这些信息似有相关联之处，但总缺了什么。至于是楚辞刻意隐瞒，还是因为真相太过隐蔽，他也说不清。
他也不想弄清这一切，自己现在只想早些回到檀溪镇，去血滴子那里换点金币。好有钱去交破法学院的学费，去看看那外面的世界。
像血滴子就曾经说过。
人这一辈子，别执着于真相，别试着摸清这世间的一切。因为你的眼界和格局，早已被你所认为的现实所蒙蔽。
千万年后，你们所在战争中，协商中，争执中，建立的那些你们自以为正确的法则，规则。对于后世之人，又能有何意义？
他们或许会认为这是一个浑浊，愚昧的时代所产生的肮脏的排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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