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原因啊，一开始就说了，只是单纯的闲聊。”
尼奥再次笑了起来：
“当然，如果是面对加帕尔司铎那种做什么事都带有明确目的性的人我当然不会这么多废话，但是古德拉斯先生你不同，鲨齿这个名字在自由猎魔人的圈子里传得很广，以至于我之前听说过你女儿的事，所以知道你不是在说谎套我们的话，而真的是单纯地对我们好奇——尽管我一开始不知道你对我们好奇在哪里。”
“既然你把话茬带到维莉茜的身上，那我不妨把她的事情告诉你。我说这么多也不是完全没有用，你看，你现在知道了这个在这么的时候就变成孤儿、辛辛苦苦熬过了这么多年把妹妹拉扯大的好女孩，你怎么能够不好好地保护她呢对不对，古德拉斯司铎。”
察觉到了对方称呼上的变化，古德拉斯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说什么加帕尔司铎做事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尼奥先生你难道不是这样么？”
尼奥很无所谓地一耸肩：
“性质不一样啊，我刚才那套说辞是听到你的问题之后临时想出来的，只是为了给你一个告诉你这么多事情的理由，之前闲聊的时候我还真没有想过说这些能有什么好处。”
尼奥这幅样子让古德拉斯一愣，似是发出了一声轻笑，说道：
“呵我好像明白她们愿意信任你的原因了。”
尼奥对对方突如其来的话语不明所以：
“信任我？”
古德拉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我在远处看的很清楚，加帕尔司铎来邀请你们的时候，维切尔姐本来没有来的打算，是你决定接受他的邀请的吧，而结果你们也的确来了。就连刚才和加帕尔司铎讨价还价，也是你在和加帕尔交流——这不是对你的信任么？”
“啊，这个意思吗嗯，没错。”
尼奥愣了一下，欣然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心虚一样地移向了别处。心说什么我做的决定，叫维莉茜答应加帕尔的是l而我就是个带话的，要我自己做打算我也不想来，我作为审查队艾希利亚分部执行队的分部长一点威严都没有。
刚才和加帕尔的交涉我站出来完全是因为艾诺完全没有谈判技能而维莉茜也算半个谈崩专家，跟她们信不信任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得不站出来啊。
这些话不可能对古德拉斯说出来，尼奥只能听着对方那深以为然的语气，自己在心里嘟囔。
“既然尼奥先生愿意跟我说这么多，那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尼奥走到他身边之后，古德拉斯再次迈开了脚步，和他并肩向前走着，
“我说过会做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那语气里除了坚定之外，透露出来的是强烈的自信，作为一名在这个异类横行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光靠猎杀异类当上司铎的猎魔人，他的确拥有着自信的资本，抛掉其他条件，至少尼奥在和异类战斗这方面绝对比不上古德拉斯。
“那么就拜托司铎先生咯。”
尼奥咧开嘴笑着，好像奸计得逞的反派。
古德拉斯的嘴角微微扬起，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不介意别人依靠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也那要看对象是谁，利用了他还将他蒙在鼓里的人他自然不会给好脸色，但尼奥这样事先就把自己的算盘跟他明明白白地讲出来的倒还是头一回见到。
对于这样的家伙，古德拉斯并不讨厌，甚至觉得对方有些有趣。
这并不是什么客套话，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十二年来，自己女儿死去的所带来的悲伤一直压在他的心底，就算现在已经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这样的悲伤却无法抹去。
他一直以为是这股悲伤让他无法笑出来，但现在想想，或许只是这些年一直在和异类用剑刃打交道，没有遇到像这个年轻人一样有趣的家伙罢了。
或者说，古德拉斯自己也不是个有趣的人。
若是别人在他周围的人里问起他，可能会得到可靠，不苟言笑，可怕，固执之类的回答，却绝对不会有人说他有趣，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名气大，愿意接近过来交往的人却不多。
目光缓缓地从三人身上扫过，最终停在了维莉茜的背影上，古德拉斯微微眯起了眼睛，恍惚之中，前方维莉茜行走着的背影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叠了。
那时候，她便是像这样走在前面，将作为父亲的他遥遥甩在身后，古德拉斯也没有追上去过，因为他们一旦走在一起，就只会争吵，吵到最后还是会不欢而散。
多年之后再次面临这个场景，让他的心中掀起了一丝波澜。
他想起了尼奥对过去的维莉茜的评价：在自己厌恶的世界里苟延残喘的人。
他又如何不是这样的人呢。
古德拉斯看着自己的手心，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说当时的他，能够不那么严厉，放下自己的固执，像尼奥先生对维切尔姐那样对待她的话，父女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能够得到缓和呢。
而在那之后是否——她也不会死了呢。
重新走上山坡，维莉茜挥手解开了绑在调查队队员身上的荆棘，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离营地足够近了，不再需要荆棘来引路。
从来到这里开始，这已经是维莉茜第三次带着调查队进入沼泽中，整个沼泽内部已经被调查队员们用灵素探测仪扫描了大半，可是到现在为止仍然一无所获，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头大。
雨已经下了整整两天，却还一直没有停下的迹象。虽然雨势一直不大，但随着雨水不断地落下，别说是沼泽之中，就连山坡上也越来越泥泞了，所有人走在营地中都要心翼翼地迈腿，一个不心就有可能滑倒。
就连营地里的帐篷也都增加了固定，否则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一不心搞不好就会连人带帐篷一起从山坡上滑进沼泽里。
再这样下去，调查的难度将会更大，而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收获，就连提出到这里来调查的加帕尔都开始在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鸦神的传送法术了。
回到营地中之后维莉茜先回去休息了，艾诺也在和尼奥打了一声招呼之后跟了上去陪着她，调查队的成员也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他们走的路比维莉茜几人要难走得多，自然体力消耗也很大。
只有尼奥和古德拉斯既没有出力，也没有走沼泽里的烂路，没事可做的他们便各自撑着一把伞站在了一块凸出来的岩石上闲聊。
“你们知识教会以前去遗迹之类的地方调查的时候，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么？”
尼奥看着空中不断飘落的雨点，随意地问道。
“你是指什么？”
“恶劣的天气，调查一直没有进展之类的，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阻碍都有吧。”
古德拉斯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当然有过这样的经历，凡是出来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做调查总是会遇到各种意外的情况，这对于我们来说几乎是家常便饭。
“就比如有次我们去比努诺调查一个因为雪崩显露出来的遗迹。那里面不仅潮湿，空气中还充斥着二氧化硫，就连二氧化碳的浓度都是外面几十倍。更要命的是我们在里面调查的时候还遇上了地震，整支调查队都差点被活埋在里面。”
尼奥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眉毛一挑：
“听起来相当刺激。”
“呵，你们年轻人把这叫做刺激吗。”
古德拉斯笑了起来，这两天的接触让尼奥感觉这个人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和初见面时那种如同万年寒冰一样的严肃死板的大叔有些不太一样，至少笑的是越来越多了。
说着这话的同时，古德拉斯从教袍里拿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支来递向了尼奥，
“要来一支么？”
尼奥见状笑了起来，心想不管怎么说这种变化不会是什么坏事，却没有接过对方的烟：
“戒很久啦我还在想为什么脱了雨衣你还要拿两把伞过来，原来是这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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