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沉思,我教你破脉之法。”
两个热气腾腾的手掌贴合于花无想后背,灼热感开始自老人手心散开,渐渐将花无想包裹起来。这温度很舒适,令人忍不住困倦起来。
醒转过来后,这两段话就在花无想耳朵边上响亮起来,听起来很是舒服。他料到应该是老人家亲自出手帮他破脉了,铁松鹤断然不会有这么好心,也绝不可能有这通本事。
“你周身经脉封堵许久,气海也已成型,结成金丹,八脉疏通,包括你缺失记忆也都可以回复往常,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我们先从阳维脉开始突破……”
老人说话声音很细,很轻,按照他口中默念的口诀,花无想从暗脉中取气,与那股纯阳之力汇合在一处,沿着阳维脉自上而下开始穿行。
有如是荒芜野地初次开发,两股力道交织冲撞,酸涩之感很快显现出来,花无想紧皱眉头,这感觉,好似连续一个月干了体力活一般,甚至半个身体有些麻木起来。
气劲不断开辟穿行,直至最后一关突破之后,终于感觉到了神清气爽,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老人家适时收手,疏通经脉与封堵相比起来,要困难许多。
依着这个法子,花无想再度运气,此时阳维脉中,已经有充盈真气,不再需要暗脉借力。
他并不急于求成,吐纳数十下后,也归于平静,睁开眼睛,双目炯炯有神。
花无想快速转身,面对老人家,跪拜下来。
“哈哈,果真与先前那个人截然不同,八极仙翁真是料事如神。”
摸摸花无想脑袋,老人家似乎也是损耗不少,皱巴巴脸上满是细密汗珠,形容显得有些憔悴起来。
“老爷爷你也知道八极仙翁?”
捋着胡须,老人家呵呵笑着,说:“如何不认得,我与那八极仙翁,可是过命之交。”揣测再三,花无想即刻明白眼前这位老人身份了。
“难道你就是桃花仙人?”
桃老并没有说话,微微颔首,并不否认这件事情。
不远处端着饭菜赶过来的铁松鹤,吓得不轻。敢情遇到的是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也难怪自己会被这样奚落折腾。
呲啦!一片青翠树叶丛花无想脑袋旁边倏忽闪过,钉入铁松鹤端着饭菜的木盘子上。
“想听的话就正大光明走出来听,鬼鬼祟祟做什么。”
摘叶飞花皆可伤人,传说中那些绮丽梦幻般的神功秘笈,就在花无想面前展现。桃花仙人这称号,果真不是浪得虚名,若是那树叶是朝着铁松鹤眉心射去,此时铁松鹤估计已经是死人一个。
桃老目视青天,慨然说道:“八极仙翁医生痴迷于武学,誓要将武学发扬光大,明脉暗脉皆已经修炼至炉火纯青,然而始终无法结成金丹,自此在江湖上消失。”
八极仙翁生平最为得意之作,便是藏有长生秘密的八极拳。那时他纵横武林,没有一个对手,忽然有一天在江湖中遍寻弟子传承这一门绝世武功,并说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他要继续寻找武功奥义。
“直到他遇到了你,尽管那时你心术不正,也决然将八极拳传授给了你。至此以后,你仰仗龙吟剑法与八极拳为非作歹,更是变本加厉,我看不过去,便用独门手法封堵了你的大脉,好令你诚心改过……不成想。”桃老斜眼看了铁松鹤一眼,只叫这妙手诡医心惊肉跳。
那后面一些话,不用桃老亲口说出,花无想也猜到一两分,江湖上人心险恶,没了龙吟剑法与八极拳做本,觊觎长生秘密之人,纷纷追杀他,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体积陈年旧事,仿佛历历在目,花无想终于明白,为何相遇之后,桃老处处与他做对,甚至想要将他杀死。
“那为何你现在又决定帮我疏通经脉?”
收回目光,桃老样子变得无法捉摸,沉思片刻后方才说:“便是我用神识查看你的记忆,果真是忘了不少,且你的性情脾性,与之前那个龙吟少庄主全然不同……老夫……”
那后半段话桃老欲言又止,似乎不便说出口。
一旁铁松鹤更是震恐不已,当世高手中,极少有人能驾驭真力凝聚神识,桃老算是一个,至此境地,那也算是迈入了仙途第一步。偏偏凡人终究抵不过天命,桃老日渐老去,再也无法窥探天道了。
他憋回肚子里那些话,或许便是由此种深意吧。
“桃老不必担心,待我记起以前那些事,一定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你的。”花无想拍拍胸脯,倒是十分仗义。一旁铁松鹤不敢说什么,心里早已对花无想骂骂咧咧。
习得了疏通经脉法子以后,花无想每日在桃花林间冲击周身大脉,一月有余,三条大脉终于全部疏通,再度施展怒海惊涛掌,已全然不是以往那个样子,掌法演绎之间,大开大合,竟然有一种无法明说的大气魄。
巨蛇日日跟随花无想,倒不是因为铁松鹤,反倒是觉得花无想对它很好,不是上山打猎将兔子狼狗喂给他吃,就是在穿梭桃花坞里的小河内抓鱼送给他,相处时间久了,万物皆有灵性,一人一蛇渐渐有了一些感情。
这条大蛇铁松鹤也并不清楚从属何类,昔年在唐门学习毒术,前往后山采药时发现,这灵蛇通身赤红,一看便是剧毒无比。昔时唐门以毒术分门列座,也是有了这蛇毒,铁松鹤才有一席之地。
天色正当美好,赤蛇盘起身躯在桃花林里休憩,花无想则坐在桃花林中继续冲击经脉。
“求求桃老救救我,我早已经时日无多,药石罔效,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我……我实在是不想死啊。”张罗好饭菜伺候好桃老后,铁松鹤登鼻子上墙,寻求长生之法。
“你且起来,诊断过后,才能下定论。”
铁松鹤欢喜非常,当然是快速起身,将手腕送到了桃老面前。桃老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按在了脉搏上,忽的睁开眼睛,认真看着铁松鹤。
仅仅是这一眼,铁松鹤便已经觉得过了数万年,桃老没有开口说话。
“我还有救么?”
桃老摇头叹息,定定说:“倘使你少服用一些害人毒药,还有救治可能,如今你五脏六腑都已经为剧毒所浸,更是开始溃烂,恐怕真得需要一位神仙,才能救你。”
诡医竟不能医治自己,真是一个天大笑话。
“啊……我不信!我不信!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不能!”
铁松鹤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发疯般在桃花林四处奔逃,眨眼间便已经没有了踪迹。
给他一阵惊扰花无想险些真气逆流,走火入魔。沉睡的大蛇也睁开眼,瞥见疯掉了的铁松鹤,有继续闭上眼熟睡,早已经将铁松鹤的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深山老林里灌木丛生,更有无数百年苍木直指苍穹,花无想不由得担心起铁松鹤来,没有他,其实他早已经被千重面打死,更没有冲破大脉的可能。
“桃老,我去找找他,他那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桃老颔首微笑,点点头,说:“当真是变了一个人,你去吧,务必将他好好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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