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亮着,叶玲和往常一样坐上了黄包车,她这次不是去金街。
红姑娘除了周五六会在麻将馆,其余时间都是在春风街。那是临近南平路的一条街道,能在那里住下的非富即贵。算是南都的二流势力,叶玲的打算说给了阮灵玉听。
她去找红姑娘,让红姑娘的车开去梧桐口。阮灵玉则是找裴筠商量,务必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阮灵玉本想说裴筠背后还有苏摩,其实由她去找苏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裴筠和她在南都的伪装就会被识破。
“只要苏摩有异动,所有的眼神都会被吸引过来。他们不是那种没脑子的,所以会很快想到是我在搅浑这南都的水。”裴筠的话就像钉子一样,拔不出来。时不时响起来,像是炸弹。
叶玲出门后不久,阮灵玉也换了一套衣服。
与上午的不同,她穿了一件旗袍。是蓝色花鸟团纹的,裙边用的是白色蕾丝点缀着玛瑙和碎碎的丝绒球。黑色的大衣压住了她的身子,狐狸毛的围脖绕了一圈,将她的口鼻挠的有些痒。
“余音,你要去哪里!”等戴好帽子,听到外面动静的明籁一直不安。洗到一半,也不怕冷,连忙裹着浴巾就出来。看见阮灵玉在门口衣帽架上拿起了那顶帽子,赶紧大喊。
她害怕,害怕一个人呆在这里。近乎乞求,“余音,你等等我,我穿好衣服和你一起。”
明籁没有给阮灵玉反应时间,跳着回去拿起那套挂着的衣服当场换了起来。房门打开,她直接脱了浴袍。
不对,明籁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对劲。
阮灵玉秀气的眉毛打了个死结,在明籁快彻底丢掉浴袍的时候,开口说道:“明籁,我不走,你先洗好澡。”
不相信的明籁狐疑的转头,阮灵玉因为站得远,没有看见她身上的鸡皮疙瘩。的粒状疙瘩起了一片,凹陷的锁骨与她焦躁多疑的面容成了奇怪的画面。
等阮灵玉脱下帽子,走了过来,明籁才放心的裹上浴袍乖乖的进去洗澡。
明籁再出来,已经换上了阮灵玉的衣服。那是一件素淡的对襟连衣裙,袖口领口都缝了狐狸毛。裙摆大约在大腿中间,白色的毛圈像是白色巧克力做的甜甜圈。
底下是一件棉裤,明籁和阮灵玉身形不差,穿着倒是合身。
明籁一出来,就四处找阮灵玉。
拿着书,淡定的阮灵玉被明籁无意识的贴近和需要搞得头昏脑涨。就连去厕所,明籁也要跟着。实在忍不住,阮灵玉说道:“明籁,我去帮你买碗面。你在这里先呆着,可以看看书。”
阮灵玉指着飘窗的一处书柜,上面有三层、一层是国外的原文版,中间的是阮灵玉喜欢的一些古代文献,最上面的是国外戏文的翻译。
这些都是裴筠买来的,阮灵玉看过一两本,里面描述尺度极其大。而且这国外思想以及一些名词她实在不懂,裴筠时常不在,问的人也没有。
明籁略过一眼,就没再注意。“我不喜欢看书。”
她认识字,但也只限于识字。对于多看书,真没那个心思。“我不想吃东西,你陪我。”
明籁觉得自己有资格命令,她觉得这是余音欠自己。本来好好的,她乖乖的和古意在一起,自己当女主角。可现在,积蓄没了,能迷惑古意的药也拿不到了,现在该怎么办?
明籁看了眼余音,又觉得纠结。
因为是云霈救得自己,而那个男人是余音的。明籁是有私心,可她也懂得一些东西。比如危险,云霈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会去那里,刚好遇见自己,救出后还打算继续和不知底细的人为敌。
“我想你陪陪我。”明籁柔和了语气,拉着阮灵玉的手摇了几下。此时的她,披着长发,甜美的长相带着微微忧愁。说话时,我见犹怜。
真是一把利器。
阮灵玉想着,没有回答。
明籁扁着嘴,些许哭腔。“余音,对不起。当初是我异想天开,想要帮你和古意牵线拉桥。”她确实后悔,可后悔的是当初太看余音,没有好好准备计划。
“我错了,可我是为了你好。虽说云霈是帅气,但做我们这行,你有了家室便就是没了前程。”打着为你好的盾牌,明籁总算看到阮灵玉的松口。
她再接再厉,“如今,我十分后悔我之前的作为。云霈救了我,也让我知道你丈夫并不是我认为的窝囊男人。他值得你托付一生。我很感谢他救了我,不然这次我肯定逃不出去。说起这个,我就后怕。当时有个男人和女人在我门口说话,还说要进来。我实在太害怕,就躲了起来。”
明籁垂下眼眸,阮灵玉安慰了几句。
她确实是害怕了,如果这次没有云霈,她就只能等夜晚或者是见到人的时候偷袭威胁。但是不管是什么办法,都没有成功的几率。
“我听到了他们说意意来了,说你们来了,我又高兴又绝望。”明籁掉了几滴眼泪,当时的她还嫉妒着余音。
阮灵玉递过来纸巾,听着明籁的碎碎念。她心中思着想着裴筠,现在天没暗,需要等着夜晚降临才能行动。他应该早就想到安置问题。
按照裴筠手眼通天的本事,自然会安全快速解决。不知怎么的,阮灵玉心情低落了下去。也就是,先前与叶姨担忧的,大约只是裴筠脚边的石子。
“……还提到了什么张虞林,说是要来南都对付裴筠。”明籁眼眶还红着,说起裴筠两字,还有些自豪。裴筠可是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
什么?
阮灵玉猛然抬头,将明籁吓得跳了起来。拿着手压了压胸口,将跳到喉间的心按了回去。“你干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有人要对付裴筠。”专门有人来南都对付裴筠,还是从邪教那边得来的消息。邪教的高层要对付裴筠,是为了什么?
明籁有些抱怨,甩开阮灵玉,抱着手臂。“你都结婚了,心中难不成还呆着个男人啊。”
阮灵玉没有理会明籁的取笑和埋怨,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调整了一下,浅笑一声。
“不是的,我只是震惊。这教堂怎么会有人对付南都少帅,难道裴大帅,总统都不管的吗?”
这句质疑正好也问到了明籁心里,也奇怪的回应:“是啊,我也奇怪。我还以为我听错名字了,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打少帅的主意。还有,我还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明籁突然压低声音,凑近阮灵玉。
还没说话,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妹妹,在家吗?姐姐做了点吃的,特地给你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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