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盏这一通电话是为了提醒傅渊向父的生日就在后天,让傅渊别忘记。
傅渊自然不会忘记。
虽然他不喜欢向盏,但他并非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当年如果没有向父,他还需要爬很久才能到眼下这个位置。
苏清进房间的时候就听到他声音温软的对话筒那边的人说:“知道了,当时候我会去的。”
一阵阵酸涩从苏清心里蔓延。
她咬了下唇。
努力抑制住内心汹涌的情绪。
“你身体怎么样了?”
看到傅渊挂了电话,苏清问道。
她问这句话最多,仿佛来此就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傅渊不喜欢如此。
但他无可奈何。
“有些不舒服。”傅渊轻声道。
闻言苏清紧张了一瞬,她走过去,手放在傅渊的额头上,然后松了口气:“还好,不发烧了。”
“嗓子呢?有没有不舒服?”苏清问。
“有点。”
苏清拿了一个含片,递给傅渊,傅渊没有拿,像没看到一样盯着眼前的电脑,神情平淡。
想了一下,苏清抬起手,将含片放在傅渊的唇边:“含着会好点。”
傅渊唇角微扬,他张开嘴,把含片卷入口中。
温软的舌掠过苏清的指尖,让她一个激灵。
她赶紧缩回去。
心却跳的越来越快。
傅渊似乎很忙,经常会来一个两个电话,说的都是公司的事情,苏清不太懂。
在苏氏她就是一个傀儡的存在。
就算苏清已经很努力的去学习管理的知识,但毕竟是迟了,在这方面她又不是天才。
有那些股东压着,还有常东掌控。
苏清在公司基本可有可无。
有时候苏清甚至能听到公司职员私底下的谈话,一边说着苏清没用的话,一边拿着网上曝光的那些新闻抨击她的人品。
虽然当时新闻不知道被谁很快撤掉。
但依旧有一群人看到,尤其是关注苏氏的人,大都是一个圈子,苏清丢脸他们也乐的旁观。
苏清讨厌这个圈子,无比的讨厌,但苏姓已经囚禁了她的未来,她只能停留在苏氏,做着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是苏清接下的责任,不论怎样她都会努力承担。
但最怕的不是你没有努力,而是你的努力毫无作用。
别人看不到你的努力,然后抓着你的弱点不放,抨击诽谤。
一个人的抨击,你可以站出来说。
但一群人的抨击,你只能默默受着。
“苏氏还好吗?”傅渊突然问,“你没接触过公司的事情,管理起来应该有所困难才是,如果需要帮忙……”
“不用了。”苏清赶紧说。
她已经欠了傅渊很多,不想继续欠下去。
不过感觉自己的拒绝太僵硬了一些,苏清又默默加了一句:“有常东叔帮着,苏氏没关系的,我也在努力学习。你已经很忙了。”
“常东?”
傅渊顶了一下腮帮子。
眼里一下子变得昏暗。
那微微眯着的眸子,似乎有什么在跳动。
但绝不是好的情绪。
苏清没有察觉到傅渊的情绪,她点了点头:“东叔和我父亲是很好的朋友,当年一起打天下的战友,父亲卧病在床的时候就是东叔在管理公司,他很厉害,苏氏一直井井有条。”
很明显,女孩对常东非常的信任。
这种信任让傅渊又眯了下眼睛。
他将手放在苏清脑袋上,摸了摸。
然后说:“不是所有人都会保持初心,尤其是从一开始就另有所图的人。”
苏清聪慧,傅渊此话一出她就知道傅渊的意思。
但她无法认同。
“东叔人很好,再说了,父亲住院的时候苏氏摇摇欲坠,东叔又怎么会图谋一个快要倒闭的公司?”
那个时候或许是因为帮忙。
但人心都是会变的。
苏清是聪慧,但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重情义,以为所有人都如同她一般重情重义,很显然,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不是她这样的。
现实往往是光鲜亮丽下的鲜血淋漓。
不过,他的女人不需要明白这些。
一切交给他就行。
“我想喝水。”傅渊换了个话题,他不想和苏清争执什么。
苏清坐起来,她这才发现两个人居然如此的近,方才给他喂含片时她整个人都往前凑了下,尽管后面退后了一些,但这距离依旧近的犯规。
她就坐在他的身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
清冽又厚重。
这味道太熟悉。
让她猛然间想起那一个晚上的男人。
在那事上,他如将军一般,征战四方,凶猛无比。
女孩脸颊微红,连带着耳朵也成了淡淡的粉色,小巧精致又甜美可人。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但他要忍住。
不能再伤害她一次。
那一夜的伤害两个人都没有忘记,傅渊不敢提,而苏清不想提,他们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谁也不愿意撕扯开曾经的伤疤。
两个人都知道,一旦撕扯开就是鲜血淋漓,无法治愈。
喜欢一个人或许就是这样。
从一而终,认真且怂。
苏清把水递给傅渊。
男人接过水,微微仰头,喉结滚动的样子分外性感。
苏清想,原来她也是沉迷美色的人。
傅渊的确是病了,喝了水,吃了药就觉得困。
感冒药有安眠的效用。
傅渊揉了揉眼睛,又不想闭眼睛睡去。
一旦睡过去,醒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二人世界总是难得的,傅渊不愿意因为睡觉而错过。
他放下水,也不看电脑,关了手机。
“看电影么?”傅渊问。
苏清愣了一下,她挺喜欢看电影的,平常也会和林浅一起去看新出的电影,不过别人看的是剧情,而她是在观摩和学习。
不过傅渊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能出去看电影的人。
何况两个人看电影,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暧昧。
苏清想拒绝,又觉得傅渊是病人,拒绝病人的提议似乎有些不太好?
“你现在这样子出去不太好吧?”苏清小心翼翼的提议。
“家里有电影房。”傅渊道。
专门的电影房?
苏清没想到傅渊家里还有这个,他这样子并不像是喜欢看电影的。
傅渊解释了下:“我母亲喜欢。”
苏清顿时沉默。
傅渊的父亲和母亲一直是苏清觉得最为亏欠的地方,虽然和她无关,但当年的确是她父母没有帮助傅家,在傅渊一无所有的时候,被他们这个世交放弃,任谁心里都会有怨恨吧?
苏清想起当年的自己,当时她和家里人闹矛盾,关系也不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傅渊已经出国了,后来再见就已经是傅渊回国,那个时候他身边已经有向盏。
向家帮了傅渊。
两个人理所应当的走到了一起。
金童玉女,无不羡慕。
她拿着存下来的钱,慢慢的退在阴暗处。
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她的帮助,她那一点儿帮助,可有可无。
放在那个时候给他,反而像是巴巴的贴上去。
但苏清那个时候确实没有那样的想法,她只是在知道傅家事情以后想要帮一把傅渊,但等她再见,他早就不再需要。
苏清想,错过就是错过。
电影房很美,和傅渊格格不入的美,不是公主房,但整个房间粉嫩嫩的,床上还放着一个大熊,很可爱的大熊,不过已经有些旧。
“这……”
傅渊目光落在大熊上,眼里有些怀念和感伤。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说放不下也不可能,不然他不会进来这个电影房。
但要说放下了也不可能。
因为面对苏母以及常东时,他依旧会有愤怒,甚至是想要手刃对方的冲动。
也只有在看到苏清时,那股冲动才会被压下去。
也许在傅渊心里,苏清甚至都不是苏家人。
但她始终都是。
所以傅渊甚至连当年的真相不敢说出口。
他知道苏清的脾气,一旦说出去,苏清一定会离开。
因为愧疚,因为害怕,也因为这重重跨不过去的隔膜。
他不在乎,但他知道,苏清会在乎也会愧疚和害怕,甚至于是逃离。
“看什么?喜剧片可以吗?”傅渊问。
苏清倒是不在意,不过她目光一扫,落在一个悬疑片上面,画报是一个男人,一半白一半暗,整个色调黑暗阴沉中又给人一种微弱的不可忽视的光明。
画面的男人她认识,一个已经在影视圈很久的影帝,甚至于拍摄过好莱坞大片,深受国内外观众的喜欢。
最可怕的是,这个男人只有三十岁!
他就是景容。
“想看这个?”
苏清的眼神太热切,傅渊不可能不明白,但那热切中又带着一种别样的类似于崇拜的感情。
他一下子就明白,她看的不是片子,是演员。
傅渊把目光放在画报上面的演员上。
是有几分颜值,但那又如何?
能像他一样对她温柔体贴吗?
傅渊撇撇嘴,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如果让景容的粉丝听到傅渊的心里话一定大喊:那是有几分颜值吗?那分明是天怒人怨的俊颜!
不过真要比较,傅渊更不差,甚至比景容还多了三分贵气,那是别人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的。
傅家,一直都是一个贵族家族。
只不过当年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但这并不影响傅渊的贵气,毕竟他从小到大生于贵族,气质从小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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