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知道向盏这一类人从来不是一个开门见山的人,偏偏对自己如此,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根本瞧不起苏清。
对于向盏而言,苏清这种人根本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她只需要几句话苏清就会乖乖离开了,而且,她确定苏清绝对不会告诉傅渊自己说的话,因为从一开始向盏就以傅渊的女朋友自居,圈子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苏清定然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傅渊很优秀,难免有几个女人想要往上攀附,但是,总要看看自己够不够本事攀附不是?”
向盏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斜睨着苏清,只留给苏清几许余光。
“苏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傅渊和你不过是玩玩而已,之前我们两个置气,你才能趁虚而入,等我们和好了,你只会被一脚踢开,傅渊就是这样,总有些小孩子脾气,和我闹一闹就过去了,你真的以为他会把你放在心上吗?”
向盏语气算不上咄咄逼人,是根本不把苏清放在眼里,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怎么会被她这样的天之骄子放在心里?何况还是苏家人!
“我知道苏氏出了问题,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傅渊的床!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总要有一些节操不是?”向盏慢悠悠的说,句句锥心。
苏清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一直等到向盏说完这才抬起头来,嗤笑了一声,回她:“不好意思,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傅渊赶着趟追着我跑,我可没有眼巴巴的凑上去,你要真是觉得我碍着你们了,那你恐怕不应该找我,而是让他别来烦我。哦~也不行,恐怕他现在不会听你的,毕竟谁让我魅力大,最近他缠我缠的不得了,你若是给他一说,恐怕他会缠我更厉害。”
苏清一边说一边露出无可奈何的欠揍的表情:“唉,没办法,谁让傅渊偏偏看上我了?说回来,他真的喜欢你吗?要是喜欢你怎么会一直追着我不放呢?你说得对,他就是个孩子,黏人起来还真是让人无奈。”
说完这话,苏清意料之中的看到向盏崩溃的神情,脸颊上所谓优雅的笑容一度崩盘,她紧紧盯着自己,仿佛在看仇人一般,然而下一秒她就换了表情,可怜兮兮的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欺负。
苏清撇撇嘴:谁欺负谁啊?还不是她自己赶着趟上来挨骂?
在心里头还没嘚瑟完,苏清就听到向盏柔柔的让人心里发毛的声音:“傅渊……”
她目光落在自己的背后,瞬间苏清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她赶紧转过头,就看到傅渊穿着一身西装,定定的看着自己,神情不妙,似乎是有些生气?
生气?
苏清心里头也有了火气,傅渊自己惹来的女人欺负到自己头上了,他还对自己有火气?就因为自己反驳了向盏几句吗?向盏在他的心里头就这么的重要?!
偏偏这个时候傅渊还冷声冲着苏清来了句:“去车上。”
那声音太生硬,生硬的让苏清忍不住有些委屈,她咬唇瞪了一眼傅渊,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哒哒哒的出了咖啡厅,颇有些赌气的样子。
车子就停在慵的门口,他出门时很低调,一辆奥迪在众多豪车中不显山显水,苏清不懂车,自然不知道这辆奥迪经过改装,价钱远远超过了车辆本身,她不懂,就是心里头气闷,一想到傅渊那冷硬的眉眼她便忍不住冲着车轮胎踢了几下。
结果车轮胎没事,她自己脚疼的直抽气。
“死傅渊,你就会你的小情人吧!还生我的气?不就是怼你的小情人几句吗?怎么滴了?!我还没有上手呢!”
苏清想,好歹她也算是正室吧,最起码是个有小本本经过法律任何的傅渊名义上的妻子了!怎么就不能怼一个小三了?
然而事实上,傅渊和她苏清除了有个本本,其他的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傅渊就算在外面养女人,为了别的女人欺她,她苏清也得忍着,为了苏氏,一定要忍着。
“操,真他么的憋屈!”苏清又踢了几下车轱辘,低声骂道。
这般发泄了一会儿,苏清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她抬头,正看到向盏伸手扯傅渊的袖子撒娇,脸颊上表情软软的,一看就是让人心疼的主,哪里像她天不怕地不怕惯了,身上全都是刺,谁会心疼?
苏清赶紧低下头,不去看那刺眼的一幕,只是紧紧抿着唇,控制着突然崩溃的情绪。
自己的车子就在一旁,苏清朝着自己的车子走过去,等着思维回转时,她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车里,车子在她的恍惚中行驶了很远,她看着后视镜,已经看不清楚咖啡厅的模样,更不用说傅渊和向盏。
“你怎么回事?苏清!”
苏清一字一句的质问自己。
哪怕是她看到苏诺和穆川睡在一起她都没有如此委屈崩溃过,为什么见到傅渊和向盏在一起,她就如此的委屈?
后视镜中,她看到自己有些红的眼圈以及眼睛里的水雾。
她居然……哭了?
数一数时间,多少年都没有哭过?
苏清一直觉得自己算得上一个坚强冷漠的人,每次看到别人哭她都不太能理解,又不是要死了,哭什么?还没有死,那就没什么更大的事情了。
所以她不哭,上一次哭还是十年前,奶奶心脏病发突然离开人世的时候,就连自己的父亲离开,她也只是茫然无措,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唯独没有哭这种情绪,因为她一直都知道,父亲陪伴不了自己。
可如今她竟然哭了?虽然只是红了眼眶,但心底里那种委屈的想哭的情绪是不可否认的。
为什么?
苏清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她是不是对傅渊太上心了一些?
真是可怕,苏清苦笑的想,她对谁动情都可以,唯独傅渊不行,绝对不行!
她咬着牙想着,一抬头,神情停顿了一下。
这里……
苏清把车停在一旁,然后开了车门,下车,绕了好几个巷子,终于在最里面停下。
度江纹身。
苏清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高一,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处小小的纹身,她无法忘记纹身时候的刺痛,但也正是因为疼痛,所以才能清晰的记忆起纹身的原因和纹身时的绝望。
那种……深渊似的绝望。
苏清敲开门,开门的人看到苏清先是一愣,然后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给苏清让开路,懒洋洋的问:“怎么想起来来这里了?又哪里不顺心了?”
他语气熟稔,显然还清楚的记得苏清,能被人记住的感觉很舒服,苏清扬唇一笑。
“刚才还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男人三十多岁,但生的俊秀,初看只让人觉得只有二十六七岁,还是个孩子的年纪,苏清啧啧称奇:“你怎么好像不会老似的?”
“不会老?”
男人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从自己脑袋吧啦了几下,然后拔了一根头发丝,白花花的颜色格外的晃眼,苏清愣了,不知道怎么回应。
但他浑然不在乎,只是一如既往的懒散的回苏清:“不会老?怎么可能,是个人都会老,我还属于老的快的那一类呢。”
说着,他把头发丝缠绕在指尖慢慢悠悠的玩弄着,好像孩子得了玩具,新奇的不得了,指尖熟练无比,苏清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第一次如此玩他的白头发了。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老去,就好像生命于他,别无感情。
他也不在乎生意,纹身店藏身在巷子里,躲着外面喧嚣的世界,他就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如十年前固执的生活着。
认识顾临江,是在十年前,苏清十六岁,刚刚上高一,那天家里父母爆发了一场大战,随着那一场大战,倒下的人是自己最和蔼可亲的奶奶,没有几天,奶奶就去了,苏清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句话。
那是她情绪最崩溃的几天,她开始沉默,沉默到苏母无法忍受,指着她鼻尖问她作给谁看!
那时候处理奶奶遗事,苏父天天不着家,苏清就是在那个时候,情绪崩溃的无以复加,她开始彻夜彻夜逃课,去网吧,夜店,抽烟喝酒,然后……纹身。
纹身只有一个,她想纹很多,她喜欢上那种疼痛的感觉,但顾临江制止了她。
他说:“纹身多了,就没有意义了。”
纹身本来的意义是什么?
这种刻在身上,几乎要带一辈子的东西,本来的意义是什么?
他说:“是纪念。”
于是苏清难得听话,只纹了一个,一个小小的奶奶的姓氏,绘着图画伴随着疼痛刻在身体里。
顾临江知道这丫头来也不是为了纹身的,正好来了个客人,他便让苏清随意看看,气散去了就回家吧。
他说完就离开去了外室给客人纹身。
苏清想着顾临江的语气摇了摇头,这人分明把她还当做十年前不可一世又卑微可怜的小女孩,在顾临江的世界里,时间仿佛静止不动,但她分明已经成年很多年了,她的世界,时间飞速流转,一刻不停的驱赶着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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