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郡是大启帝国领土内最靠西边的郡省,其西边和大启的附属国柔然接壤。因为它位于两国交界之处,因此边境贸易十分繁荣,就算比不上都城锦安的繁华,但是和其他多数郡省比起来倒还是不遑多让。
而燕兰城作为唐山郡的中心,更是将唐山郡的繁华展现的淋漓尽致。
历经半月,一路遇到颇多坎坷的李二刚一踏进燕兰城的城门,就被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给惊呆了。
看着路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景象,李二这个长期居住在蛮荒之地的人倒是一时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好在以他的心智,却也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并且很快就习惯了这里的氛围。
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李二打算先找个住的地方安顿一下自己。毕竟这半个月来他每天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赶路上面,也确实辛苦了一点。
没过多久,李二便找到了一家客栈。从外面看上去,这家客栈虽然不是很富丽堂皇,但是古朴素雅的风格却很符合李二的性格。
于是不用过多犹豫,李二便迈步走进了客栈。
“客官,请问您打尖还是住店?”
“掌柜,麻烦你给我安排一间单人的房间,暂时就先预订三天吧…”
简单地一番交流之后,李二便跟随着店里的小儿,沿着屋内的楼梯来到了客栈的二层,最后在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前停下。
“这位客官,这就是您的房间了。掌柜说您看起来比较疲惫,一定需要好好休息,而这间屋子比较僻静,所以比较适合您,希望您能够满意。”站在房间的门口,店小二十分谦卑地向李二介绍道。
李二闻言,露出有些讶异的表情,他到没有想到这个客栈的掌柜居然如此细心体贴,于是满意地向小儿点了点头。
然后小儿告退,李二便进了自己的屋子。放下随身的行李,李二慢慢环顾屋子的格局,只见两面相对的白墙上各自悬挂着一副意境自然的山水素描;而另一面与房门正对着的墙上则开了两扇窗户,窗户外面便是一条溪水缓缓流过,正好将外面嘈杂的闹市隔开。
至于房间内部除了两幅字画以外,就只剩下一床一桌,还有放在桌子上的完好的蜡烛,甚是简单质朴。
不过李二对此并不是很在意,燕兰城只是他暂时休息调整的地方,他并没有久留此地的打算。而且如果真要留在这里,也不可能就一直住在客栈里,哪怕他现在身上还带着许多的银票。
李二轻轻躺在床上,一股倦意很快涌来,下一秒钟便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这一觉李二一直从上午睡到傍晚落日,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睡醒了的李二慢慢舒展着身体,长时间的疲惫终于从他身上褪去。不过就在此时,却听到自己的肚子有些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于是李二走出房间,想要下楼叫些吃食。
只是来到一楼大堂后,看着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的场景,李二眉头不由一皱。
再三观察一番后,李二终于看到在角落处的一张桌子上还有着一个空位,然后便直接走了过去。
此刻桌前正端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长相普通,在人群中并不起眼。而女子却是大约豆蔻之龄,身穿白色长裙,脸上还有轻纱遮面,一头乌黑长发虽未刻意打扮,但仅仅是散披在头后看起来也十分博人眼球。
李二走到桌前,没有说话便直接坐了下来。然后便看到身旁两人吃饭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只是两人接下来的反应有所不同,女子在停顿以后并没有其他表示,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用筷子夹着饭菜慢慢送入口中。
而男子则是将自己手里的筷子放下,然后目光直直地盯着李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同时却也一句话都不说。
李二知道对方的意思,但是却觉得这样毫无道理。
客栈又不是你家开的,况且就算是你家开的也不能阻止我坐在这里,李二完全无视对方的目光并且暗自诽腹着。
“算了,二叔。我已经吃好了,咱们上楼吧。”女子声音虽甜,但是李二却从中感受不到任何情感。
然后只见女子缓缓起身,接着径直从李二身边走过,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反倒是紧跟在女子身后的中年男子轻轻地发出一声冷哼,然后便也往楼梯走去。
李二虽然觉得对方两人莫名其妙,不过在看到这张桌子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心情开始显得不错,于是很快便将前面的小插曲抛之脑后。而正在这时,店里的小儿也陆续将李二的饭菜端了过来,早已饥肠辘辘的前者此刻的注意力自然转移到填饱自己的肚子上。
深夜,李二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是有些睡不太着了,或许是白天睡得太久了的缘故。
“咔嚓”,原本寂静的晚上突然发出一声格外清脆的声响。
原本躺在床上的李二整个人猛地坐直了身子,然后一手抓起自己靠在床边的大剑,整个人显得十分警惕。
只是在他侧耳倾听良久以后,发现并未再有什么动静,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然后他将大剑重新放好,又躺回在床上,慢慢睡去。
第二天天亮,刚刚睡醒的李二此刻还显得有些迷糊,只见他用手随意地揉了下眼睛,然后便打算掀开被子起床。
只是突然间,他整个人的身子一下僵硬了下来。原来此刻在他的床边,正好有一个白衣女子正瘫倒在地上,而对方的右手郑紧紧地抓着他的被子的一角。
再次看到白衣女子,李二整个人的眉毛都快要皱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烦闷。此刻的白衣女子浑身是血,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
因为独自一人的缘故,李二这一路上都尽量小心翼翼避免给自己招惹麻烦,但是他却没想到自己不去招惹麻烦,麻烦却会主动找上门。
李二在自己心里一阵默默地爆粗之后,有些无奈地看着模样格外凄惨的白衣女子。
他明白昨天晚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自己不清楚罢了。不过眼下的局势倒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到底要不要把这个白衣女子上报给燕兰城本地的官府。
因为他虽然不清楚女子的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他却能看出这个女子绝对身份特殊。而敢和她为敌的人,恐怕势力也不会差到哪里。
如果他就这样把白衣女子交给官府,那么后者的行踪基本上就算暴露了,而这很可能将白衣女子送上死路。而如果他偷偷将女子留下来,那么肯定又是一个麻烦。
思索良久,最后终究是上辈子的信仰占据了上风,只见李二弯下身子,用双臂缓缓将白衣女子抱起,然后轻轻地平放在自己床上。
然后李二将放在对方的鼻子下感受到对方虽然现在呼吸微弱,但是却还算平和,心里的担心不由得轻了一些。在将女子稍稍做了些清洁之后,李二便离开了客栈,现在他要去为女子购买一些治疗外伤的伤药。
就这样,李二开始了照顾伤员的日子,一连几天时间都是这样过去。
终于在一个礼拜以后,当李二在用毛巾给女子清洁额头时,只见后者嘴里轻轻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哼”之声。
李二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个睡了这么久的家伙终于是醒了过来。
只是没过多久,李二脸上的喜悦之情就消失不见,转而浮现在脸上的则是满满的无奈和可气。
却是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白衣女子此刻正摇摇欲晃的站在李二身前,然后手里正举着李二的那把大剑,此刻剑尖正抵在后者的胸口之上。
“小姐姐,你这样对救命恩人真的合适吗?”李二看着对方,用着不满的语气问道。不过他的表情倒是没有一丝担忧害怕,因为他相信凭借对方现在的状况,就算出其不意偷袭了自己,也并不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伤害。
只是对方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举动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好心当做驴肝肺的味道。
不待女子有何反应,李二便抬起自己的右手然后轻轻捏住剑尖,然后将其挡在一边。
接着只听咣当一声,只看到另一端握在女子手里的剑柄滑落而出,然后整把剑便掉在地上。
李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就你这样的身体状况,难道还想要杀了我吗?”
或许是女子被李二的轻视给气到,只见对方口里只说出一个“你”字后便又双眼一黑,眼看着又昏了过去。
李二顾不得再讽刺女子,连忙冲上前去将对方抱住,然后又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然后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自己干嘛犯贱去自己别人呢,万一女子真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他这几天的辛苦忙碌岂不都是白费了。
幸运的是,最终李二的辛苦发挥了作用。大约一柱香后,女子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次后者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李二,倒是没有再采取什么举动,这也让李二放下心来,同时庆幸自己救回来的还好不是个傻子。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只见女子有气无力地问道。
李二再次翻了翻白眼,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对方不是傻子的结论说得有点早了,因为能问出这样问题的人就算不是傻子也差的不太远了。
“这个你要问问你自己,本来我晚上睡得好好的,谁知道第二天一早醒来,屋里怎么就多了个人?”李二虽然心里暗自诽腹,但是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女子的问题。
女子这才回想起当晚发生的情况,原本自己和二叔是去打探消息的,谁想到却落入了对方的陷阱,结果最后搞得二叔下落不明,自己在受了重伤以后,只能拼着最后一口气逃回客栈。或许那个时候自己实在是已经没有力气和理智了,所以最后才机缘巧合之下进了这男子的房间。
想清楚了整个过程以后,女子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这时只见她看着李二,再次开口道:“多谢阁下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我宋晴瑶一定全力报答。”
听到对方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李二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便打算开口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只是下一瞬间他猛地想到了什么,却将刚刚张开的嘴巴又重新合了下去。
“怎么了?”只见宋晴瑶看着李二有些不解地问道。
轻轻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没有事情,然后在稍作思考之后,李二脸色复杂地说道:“你以后叫我李渔好了。”
“嗯。”白衣女子听完李二,不,李渔的话后,轻轻点了点头,却不知为何脸上却好似泛起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红晕,搞得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李二一下子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宋晴瑶虽然从重伤之中醒了过来,但是一身的伤势还远远没有恢复,在随后的日子里,每日还是依靠着李渔对她的照顾。
在每日形影不离的接触之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快速发展起来,从最开始的尴尬到最后把彼此当作是十分重要的朋友。
只是无论两人关系变得有多亲密,两人讲述了多少的事情,但是李渔却从来都不问对方到底是被何人伤成了这样。而宋晴瑶仿佛也像忘记了这件事情一般,从来不主动和李渔谈起自己的事情。
这对青年男女就这样十分默契地保持着双方之间的关系,直到某一天一件意外的发生。
李二站在客栈的大堂里,向店小儿说着自己今天要吃的饭菜,然后在他刚刚吩咐完对方做好送到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两个穿着大启军装男子大步走到店里来。
“掌柜的,我们奉燕兰城守卫韩将军命令,前来这里查询此人,你们这里有没有人看到过?”说着,便看到其中一名士兵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张画纸缓缓打开,只见上面清晰地画着一个身穿长裙,但是却轻纱遮面的女子,一头长发散披在女子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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