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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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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酒醉之后欢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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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两姐妹到书房时,陈礼和还没来,陈凤已经到了,正在那里收拾桌子。罗骐说道:“你不要收拾了,每天放学后都有人收拾的。”

    陈凤“哦”了一声,虽然没有再收拾,但是好像还想找事情做,但又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样子。他坐在那里发呆,罗鹿宾拿眼瞥了瞥他,觉得没意思,就对罗骐说道:“别理他了。”其实她这话也没其他的含义,就是觉得这个孩不活泼,和他玩不起来,可是陈凤一听,却又委屈得要哭出来了。

    正在陈凤要哭不哭的当间,陈礼和进来了。他一眼就看见陈凤坐那里要哭,旁边两姐妹正脸对脸地说话,好像也没招惹到他的意思。他心里老大的不高兴,觉得儿子又丢人了,他脸一板,喝道:“陈凤!你干什么呢?”

    陈凤一听父亲叫自己,吓地站了起来,“啊?”了一声,不知所措。两姐妹看到陈礼和进来了,赶紧肃然坐正,不再言语。陈礼和大踏步走过去,往自己太师椅上一坐,瞟了陈凤一眼,很不高兴地说道:“坐下吧,好好听课,不要捣乱。”

    这一天陈礼和都没有一丝笑模样,他讲课也好,听大家背书也好,教大家习字也好,脸都是板着的,眼睛还时不时地往陈凤身上瞟,弄得陈凤一整天都如芒在背,好像一只惊弓之鸟。

    虽然陈礼和从那天之后对三个学生再也没有过好脸色,但是由于陈礼和好像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加注在了陈凤身上,因此罗骐和罗鹿宾都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很多。

    那一天陈礼和与他的妻子在罗家闹的那一场,当时屋子里外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虽然两姐妹中途悄悄地走了没听到下文,但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还是在罗家传开了。大约半个月左右,罗骐就听家里一个丫鬟说起了这个事儿。

    原来陈礼和看到罗家全家都在为罗兕的州考做准备,他的心又开始澎湃起来。他想再做最后一次尝试,再去应一次考。如果中了,他就能前程似锦,再也不用在别人家里教书,看别人脸色,可是他没有钱啊。虽然他在罗家做西席,一年也能挣不少钱,虽然他就在杭州,不用长途跋涉去赶考,但是他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酸腐气很足的读书人。他要买书,买笔墨纸砚,他要交际,要请客吃饭……这一切都要花钱,而且要花不少钱。

    他想了几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来钱的好办法——卖孩子。可是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怕卖远了,就不见了,以后等他得了势再找就找不回来了,所以才想到把孩子卖到罗家来。据他夫妻吵架时的口风来推测,他们以前可能还有一个大女儿,也被卖了,可是买主后来搬家了,那个女孩就此失去联系,再也找不回来了。

    陈礼和在家里与妻子吵架吵了三天,妻子死活都不肯卖孩子。他一发狠,将孩子直接拖到了罗家,他妻子就在后面紧紧追赶。这才有了他前脚刚到罗家,他妻子后脚就赶到和他吵闹,两人还大打出手这件事。

    自己家的西席,还是在自己家做了一年的西席,居然穷到要卖孩子的地步,这让万蕙贞觉得十分丢脸,连带着看陈礼和都是越看越有气了。可是陈礼和却不管这个,他还以为是自己家里的泼妇让自己失了脸面呢,这让他更加地憎恨起了自己妻子。

    最后,万蕙贞看陈礼和一家实在可怜,就拿了一笔钱让他妻子回家去了,同时也给了笔钱资助陈礼和来应考。万蕙贞看陈凤正是读书的年纪,还要在家里帮母亲干活,太可惜了,就顺势把他留了下来,让他和两个女儿一起读书。陈凤的一切衣食开销都由罗家承担,他一个孩开销也不大,也算是罗家供应陈凤读书。

    听了这些话,罗骐感到很惊讶,没想到那平时一本正经的陈先生,他的家事竟然这样的不堪,而这一切有可能很大程度上都是他的责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就到了州试秋闱的日子,罗兕和陈礼和一大早就整装待发了。州试的考场就在杭州城里,离宪司府不是很远,不过他们要在贡院里考好几天,直到考完才能出来。

    在没有陈礼和逼着读书的日子里,罗骐和罗鹿宾是格外幸福的。可是州试很快就考完了,陈礼和又回来了,不过好在没出成绩之前,陈礼和都无心教学。他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与人交际,直到晚上很晚才回来,连自己的儿子也照应不来,陈凤生病也不知道。还是他妻子听到消息,从余杭赶来,照顾了陈凤几天,等陈凤病好后,就把他带了回去,不在罗家住了。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这事,都说:“男人啊,心粗,怎么会带孩子呢?”

    州试结束,罗家又开始张罗起了罗兕的婚事。本来罗兕想先等成绩出来,看看考得好不好再说的,不过被罗越正和万蕙贞一口否决了。罗兕年纪不了,应该先成家了,不管他这次考得好不好,中不中,都要娶媳妇的。

    罗越正找了好几个人来算日子,最后才选出了个年前腊月间的好日子。距婚期也没几个月了,好在罗卫两家早有准备,就等着时间到了,好去迎娶。

    出成绩的前一天夜里,整个罗家都紧张地睡不着,罗骐和罗鹿宾两人也没睡,正在房里喝茶聊天,罗鹿宾说道:“真希望陈先生能考中,考中了他肯定会走,不会要再教我们了。”

    “陈先生要是能考中,在家里真得能扬眉吐气了,不过师娘以后的日子只怕要难过了。”罗骐叹道。

    “师娘的日子为什么难过?她不是总抱怨陈先生没有出息吗,要是陈先生中了,就有出息了,她不是正好如愿了吗?以后的日子应当很好过啊。”罗鹿宾不理解罗骐的担心,说道。

    罗骐笑了笑,没再接这个话题,转而问:“你说大哥这次能不能考上?”

    罗鹿宾说道:“他这是第二回考了,要能考上,上回不就能考上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此一时彼一时,大哥又读了三年,有了三年的积累,也许临场发挥的好呢,再说,也有可能今年的批卷考官正好很欣赏大哥的文采呢,还有啊,说不定比大哥强的三年前考上了,今年可不就轮到大哥了嘛。”罗骐笑着说道,她这话就是说着好玩,也没有要替罗兕着急的意思。

    没想到罗骐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罗鹿宾的谈兴,她一下子来了劲,说道:“要说比大哥强的,还真有。告诉你啊,吴江的吴遥表哥就比大哥强,三年前他第一次参加州考,随便一考就考了个第二名,可把二姨他们一家高兴坏了。他当时才多少岁来着?呃……好像才十七岁吧,大哥今年都二十二了,和人家一比,可差远了哦……”她年纪,说起话来口没遮拦,也不管罗兕是不是自己的亲大哥,只管一个劲儿地赞赏吴遥,而贬低罗兕。

    “你说的这个吴遥表哥这么厉害,那他后来去京城参加省试了吗?考得怎么样啊?”罗骐好奇地问道。

    罗鹿宾撇撇嘴,说道:“没有。后来姨爹生病死了,他们都说如果一个人的爹死了,就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能去。”

    “原来如此。这叫守孝,父亲死了要守孝三年,这三年里不能嫁娶,不能出门交际,连娱乐也不行。其实也没三年,好像是二十七个月。”罗骐说道。

    “嗯,就是这个不好,父亲死了不能成亲,表哥他真是太倒霉了,爹病了不能去考试,爹死了不能成亲。本来他说好的一门亲事就这么耽误了,听娘说今年那女孩忧郁什么疾也死了,他现在家里就剩一个娘了,快成孤家寡人喽……哎,要我说,干脆让娘把你说给表哥算了,他人长得好看,学问又好……”罗鹿宾说着说着就没了正经,开起了罗骐的玩笑。

    罗骐刚要回嘴,就听外面“笃笃笃”有人敲门。罗骐过去把门一开,就见罗兕醉醺醺地站在门口。他两眼迷离,双手抓着门框,看见罗骐出来,“嘿嘿”一声笑,嘴里呼出一口酒气。罗骐一看是罗兕,便没好气地问道:“你干什么,大半夜的敲我的门?”

    借着屋内闪烁的灯光,罗兕呆呆地盯着罗骐看,越看越觉得好看。今夜月色正好,院子里有一丝丝微风吹过,带起阵阵芬芳的花草香气,混着罗骐屋内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轻抚着罗兕的五感,罗兕觉得自己更加地醉了。

    见罗兕半天没有动静,罗骐有些恼了。加之罗兕刚刚喝了不少酒,嘴里喷出一阵阵的臭气,让罗骐实在是难以忍受。她拿袖子捂住了口鼻,没想到就是这个动作,就惹恼了罗兕,他说:“你装什么正经呢?”

    “你胡说什么呢?”罗骐以为罗兕酒后胡言,但是这话说得还是过分了,罗骐心里很不高兴。

    “你到底是谁?”罗兕突然问道。

    “啊?”乍听此言,罗骐立刻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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