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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瞳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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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艾伯特.海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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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当阳光普照大地之时,队伍便重新启程,今日便是前任男爵鲁夫的忌日,队伍中的说话声也明显了几分。

    秦夜依旧驾着犁马跟随在马车旁边,昨晚的他为了养精蓄锐,很难得的没有用冥想代替休息,而是久违地睡了一觉。所幸那个火焰中的无名宫殿并未入梦,故而精神头还算不错。

    他在索菲娅面前夸下海口表示自己可以掌握圣言之力当然不是自大,而是因为叶寰宇。

    早在他向简索要水心刀之前,叶寰宇就向他表示过自己可以让他轻易地掌握圣言之力,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罢了。

    有了叶寰宇的保证,他才敢于去和索菲娅打这个赌。至于这对索菲娅是否公平,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很快,队伍已然抵达了会稽山的山脚。

    近处的会稽山果然如传言一般巍峨嶙峋,自辽阔的平原地带拔地而起,绵延上千里,秦夜几乎将头仰成了九十度,才能勉强看到山顶所在。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功。

    这等高山,骑马是断然上不去的,更别说是水晶城黑甲骑这样的重装骑兵,哪怕是普通步兵,穿戴厚重甲胄的情况下想要登山也并不容易。

    往年,索菲娅都是只带着弗洛或者索恩其中一人登山。但今次的光景显然不同以往,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和莱克城与黑石堡的联军发起冲突,到底该怎么做,弗洛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谢尔盖。

    谢尔盖面无表情,朝着西南方向努了努嘴,“先别着急,看,有人来了。”

    弗洛看向西南方,果然在平原之上瞧见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军队的铠甲颜色鲜明,与青绿色的平原草场极为不同,倒也不难察觉。

    不多时,庞大的军队疾驰到近前,一眼望去,骑兵与步兵兼而有之,数量不在五百之下。开阔的平原地带他们很难掩藏自己的身形,索性便大大方方的现身。

    军队之中的步兵大多手持长枪,着浅灰色的板甲,那是黑石堡为了针对黑甲骑兵专门训练的枪兵。以长枪对战铁骑的战略从古至今一直都有,褒贬不一,但枪兵装备的造价相对便宜许多,倒是公认的。

    数量更多的是骑兵,除了极少数穿着黑石堡的灰色制式板甲之外,绝大多数还是一身火红色的轻甲,倒是与弗洛的铠甲颜色有些类似,那是莱克城的骑兵队“赤炎骑军”,名字虽然唬人,但其实只是寻常的轻骑,故意选了张扬的红色罢了,不说冠绝米兰的“冬临铁骑”,就算是水晶城的黑甲骑兵也是比不上的。

    果然是莱克城与黑石堡的联军,弗洛的脸色难看起来。

    联军一直行进到众人前方约莫百米的距离后才停止,五百余人黑压压的一片,带来的视觉冲击还是比较大的。

    黑甲骑兵们提起挂在马鞍上的骑枪,直指外围。战马铁蹄刨地,发出不安的鼻息。

    这时,一身黑裙的索菲娅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捧着一副素洁的白色莲花,显然是要供在亡者墓前。

    “你跟我来。”索菲娅轻声说道。

    秦夜点了点头,紧跟在索菲娅身后。两人一直走到队伍的最前端。

    “姐。”看见索菲娅的身影出现,弗洛赶忙行礼,只是此时他正穿着铠甲,所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在下面等吧,我和秦夜两个人上去就可以了。”索菲娅认真地说道。

    “姐,可是……”弗洛一愣,正想说点什么,索菲娅却已经自顾自的向着会稽山走去。

    秦夜与谢尔盖对视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然后加快几步跟上了索菲娅。

    这时候,联军阵营整齐的队列分开一道口子,两骑从中而出,为首一人满头金色长发披散,绝对称得上英俊的脸上挂着介乎轻佻与阳光之间的微笑,肤色的白皙程度甚至不在索菲娅之下。他穿着亮银色的礼服,腰佩一把白鞘的长刀,简直比谢尔盖更有贵族军官的派头。

    但在他身后那个眼神阴霾的中年男人却吸引了秦夜更多的目光,正是那日在塔松林与他对战的名为莫格的剑士。

    莫格显然也看到了秦夜,他的嘴角顿时裂开一丝森冷的微笑,他伸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谢尔盖看在眼里,唇角微扬。

    两人在距索菲娅大约五十米的地方下马步行,一路走来,金发男子还微微举手,露出和煦的微笑,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他径直走到索菲娅身前,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妹妹,好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艾伯特,你来干什么?”索菲娅却很冷淡。

    被称为艾伯特的金发男子毫不介意,“瞧你说的,今日是父亲大人的忌日,难道我不该过来聊表孝心么?”

    索菲娅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冷笑,“呵,父亲死后从没来过这里的你,还真是孝顺呢。”

    艾伯特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怒气,但还是用尽量平静地语气说道:“黑石堡的事务繁忙,往年有些耽搁了也是正常的。”

    索菲娅不再理会对方,自顾自地向前走,秦夜紧随其后,只留下艾伯特与莫格二人。

    莫格上前俩步,低声说道:“大人,要不要现在就动手。”

    “别急,有的是机会。”艾伯特显得胸有成竹,他回过头,瞥了眼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弗洛,淡淡地说道。

    上山的路是用青色砖石铺就的道,时缓时险。而索菲娅显然没有普通的贵族少女那般娇气,连那束白莲花都没让秦夜帮忙,虽然额头渐渐冒出汗珠,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登山。

    反观身后不远处的艾伯特却是等而次之,想来平时不怎么锻炼,刚刚登山没多久就已然气喘吁吁,全靠着身旁的莫格搀扶着前进。

    秦夜还注意到,大约从山腰地带开始,居然出现了全副武装的侍从,静静站立于道路两侧,只是数量不算太多。

    “那些是伯爵领的士兵,负责墓园的守卫工作。”索菲娅淡淡地解释道。

    秦夜心中了然,怪不得索菲娅敢于只带他一人便上山来。山间的士兵虽然不多,但却代表了伯爵领的态度,想在他们面前动武,那显然是不把伯爵领放在眼里的做法。

    二人几乎用了两个时才抵达山巅之上,秦夜向后看去,早已没有了艾伯特的身影,不知是速度太慢还是中途就放弃了。

    穿过长势极好的几棵柏树,就能看见一大片墓园。墓园之内都是用灰色或黑色大理石制作的四方柱,其上刻着墓主人的名字,有些墓碑之前供奉着鲜花与燃尽的檀香,有些之前则什么也没有。

    墓地阳光最充足的地方,立着两根格外高大的月白色石柱,那是前任伯爵领米恩达蒙及其妻子的墓碑,索菲娅对此视而不见,她带着秦夜从右侧绕过,来到了墓园最角落的位置,那里也有一块墓碑,与大多数人分隔开来。

    并不是说以鲁夫的身份只能葬在角落,而是因为相比这些死在征程之中的同僚,鲁夫也算是活的最久的人了。

    索菲娅在墓前下跪,将白莲花摆在墓碑之前。

    “父亲,我又来看你了。”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听不出喜怒。

    “秦夜,我想和我父亲单独说说话,可以么?”索菲娅柔声问道。

    秦夜点了点头,在她身后微微躬身,以示对死者的尊敬,然后悄然离开。

    离开后的秦夜双手插在衣兜之内,快步向墓园外走去,他实在不太喜欢这种氛围,因为这会让他想起死在竹林村里的克鲁兹,那个阴沉的老头似乎连快墓碑都还没有,这么想来假使秦夜将来大仇得报,又能够去哪里与谁说呢。

    “你是陪索菲娅姐来的么?”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秦夜停住脚步,回头望去。

    那应该是一名守墓的老人,长得慈眉善目,手持一把有些陈旧的扫帚,向着秦夜走来。

    “嗯。”秦夜回答。

    “噢,”老者笑了笑,说道:“往年都是那个弗洛或是索恩陪他来的,年轻人你……倒是很面生啊。”

    面对这样一个老人,秦夜实在生不出一丝恶意,恭敬地说道:“是,今年情况有些特殊,所以由我陪她过来。”

    老者的脸上笑意更浓,“怎么,她是你的心上人么?”

    “不是,”秦夜也报以微笑,“只能算是……朋友吧。”

    老者摆出一脸“我懂得”的表情,旋即眼中流露出一丝怅然,“我在这里守墓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这儿是伯爵领的墓园,能葬在这里的,几乎都是有些头脸的人物。来吊唁的人,一直都有许多,但像索菲娅姐这样每年都来一次的,却是找不出第二个了……伙子眼光不错,遇上这么个孝顺的好姑娘,将来肯定有福气啊。”

    秦夜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但却不再开口打破老人的美好幻想。

    老者接着说道:“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久,别的本事没有,这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方才我看你神情有些恍惚,想必是想起了哪位地下之人吧。”

    秦夜一愣,眼中黯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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