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诺愣了一下,点点头,“是。”
毛茵茵松了口气,“那我就不必再担心了。老大,之前我就在想,莫然一定经历过很多事情,虽然她没有跟我说过,但我有感觉,所以一直有些担心……不过,既然老大早就认识莫然,也一定很了解她,那么,有你陪着她我就不会再担心了。”
沈诺沉默了几秒,“我觉得,她需要你。”
“啊?我?”毛茵茵有些惊讶。
“你应该知道,她身边没有朋友。”沈诺认真的看着毛茵茵,“我想,你大概是她身边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了。她肯让你住到家里,说明她对你和别人很不一样,而你也是很关心她的。”
毛茵茵点点头。
“我想,她现在很需要朋友,也就是你。”
毛茵茵有些伤感起来,随后又笑了笑,“我会照顾好她的。”
沈诺点点头,转身进了卧室。
大约是停药很久的原因,药效显著。虽然莫然看起来并没有好一点,但是已经冷静了下来。沈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却觉得现在的情况,或许说什么都没有安静的陪伴来的有用。
于是莫然就这样躺在床上,而沈诺就静静地坐在一旁,两人一直从午后待到天黑。房间里没有开灯,毛茵茵只将外面的灯全部亮起来。走廊里黄色的灯光顺着半掩的门透进来,毛茵茵做的菜的香味也一起飘了进来。
闻着味道,莫然想,她大概又做了一整桌的菜。毛茵茵永远是这么单纯快乐的,只是有新鲜的食材,她就会高高兴兴的做一大桌美味的菜,然后吃完,一切烦恼就全都忘记了。就像之前她说失恋了,但就因为自己给她提供了一个住处,她就高高兴兴地做了一大桌的菜,还承担了照顾土豆的责任。
如果自己也能像她这么容易满足、高高兴兴的,那该多好。
莫然躺着,想着,忽然听到毛茵茵轻轻敲门,“我做了饭,要不要吃一点?”
莫然把头从被子里伸出一点,看着在门口探头的逆光的毛茵茵和坐在床边看着她的沈诺,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难过了。
“如果好吃的话,我可以吃一点。”
毛茵茵笑了,“不好吃的话,我重做给你。”
房间里虽然昏暗,但莫然清楚地看到沈诺脸上淡淡的微笑。
毛茵茵果然做了一大桌的菜,简直像是在吃年夜饭。莫然看着一桌的菜,笑了笑,“只有三个人,会不会太夸张了啊?”
“我做了一下午的!”毛茵茵拉着莫然坐下,“想着你或许没什么胃口,所以我简直是发挥了我厨艺的最高水平来吸引你,各种菜系,荤素搭配,酸甜咸辣,要啥有啥,怎么样?”
莫然被逗笑了,然后忽然抬头,看着毛茵茵,“抱歉,让你担心了,今天还对你发脾气……”
“好了,吃饭之前还要先演出戏吗,”沈诺看着毛茵茵,“当时还是因为小方他们说了一大堆好话,我才给你安排做了行政。现在看来,我看人还是不准,让你来我家当厨师岂不是更合适。”
毛茵茵笑了笑,“老大,好歹我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理工科高材生好吗!当厨师……那月薪三万以上我考虑考虑咯。”
莫然也微笑起来。她忽然觉得,有毛茵茵和沈诺在身边的日子,好像也没这么难过了。莫然忽然起身,毛茵茵一愣,本能地拉住她,“你去哪啊?”
“忽然想拿瓶酒来。”
沈诺笑了笑,“你坐,我去拿。”
“拿瓶好的。”莫然有些认真地看着他。
沈诺笑着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拿了瓶红酒和三个酒杯过来。
莫然接过酒瓶,很认真地给三个人都倒了酒,然后端起酒杯,“我……我只是忽然
想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沈诺看着她,笑了笑,也端起酒杯。
“我刚刚想了很多,”莫然垂目,声音还带着炎症未愈的嘶哑,“我想,我该好好地接受治疗了。”
“在美国的时候,david,就是母亲的男友,他说我要接受治疗,但我很坚持的认为我没有生病。他是医生,虽然是外科医生,但是我应该相信他,可我没有。我拒绝吃药,拒绝正视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现在我明白,我是错的。
“而现在,我决定好好接受治疗了,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另一件事,我想,也是时候和过去的我好好道别了。”
沈诺和毛茵茵听着莫然的话,渐渐沉默下来,看着她。
“《不忘》是我写过的最后一首曲子。那之后,我去了美国,再也做不出一首曲子。我被迫从作曲系转到了钢琴演奏专业,即使是转系之后,没有创作才华也让我在好几门课里不及格。我在很多乐团和剧院应聘失败,因为我成绩不佳而且没有自己的作品。
“之前,我写过很多首歌,都以a乐队的名义发表过。这是我唯一一首没有公开发表过的曲子。我总觉得,只要有这首曲子,我就还是那个莫然。但当我今天把它发给吴安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时候和过去告别了。
“我该承认,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能写出这样的歌的莫然了。”
莫然轻声说着,脸上带着笑意。说完后,她抬手,仰头,将一杯红酒倾入口中。
沈诺和毛茵茵有些难过,却也跟着喝下了酒。
莫然笑着看着他们,“你们干嘛这副表情,好像比我还难过。你们该为我高兴——我终于和自己和解了。”
她拿了手机,拨了电话给吴安。
“小安哥哥,这首歌……叫阿盼来填词好吗?就像我们以前那样。”莫然笑着,几滴泪水轻轻从她的脸庞滑落。
“我还没有……好好地向她和小唯道歉呢……”
沈诺轻轻拥着莫然,抚摸着她的头。她把头埋进沈诺的肩膀,让泪水都流进沈诺的衣服里。这已经不是这些年里第一次哭了。但是莫然想,这大概是她哭得舒服的一次。从此,她会努力,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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