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应该紧紧拉住小唯的。我明知道他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却还是放手了。”莫然的眼睛里是浓浓的悲伤，脸上却泛着笑意。她靠在后备箱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阿盼说，她去买水，让我看一会儿小唯。谁知道一转身，他就不见了。我去找他了，我问了好多好多人，可他们都说没看到。下一秒，就看到他满身是血躺在路上。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都是因为我。即使他们都告诉我，这不怪我，我也没办法原谅自己。我知道如果我抓紧小唯的手，小唯就不会受伤。手术费需要十万，我想，我一定要得到冠军，只有得到冠军才有钱给小唯治病，也只有得到冠军我们才能赚到钱，送小唯去最好的学校。
“可决赛那天，我还是失约了。我想了很多办法逃出去，可全都失败了。窗户和门被锁住，十几个人盯着我，我哭着求父亲让我去参加比赛，可没有人理我。我当时整个脑子里都在想，怎么办啊，拿不到冠军，小唯会死掉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怎么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我算什么呢？我不过是因为叛逆不懂事，可他们是真的热爱音乐，是我拖累了他们的梦想。”
莫然声音小小的，不停地说着，眼眶和鼻头微微有些红。沈诺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莫然的鼻子。
“别傻了。小唯没有死，他们实现了梦想，而且这些也不是你的错。”
莫然抬起头，认认真真地说：“不，这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一定会过得更幸福。”
沈诺笑了笑，低声道：“如果我当初我不认识你，我不会幸福的。”
“你说什么？”莫然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我说，我很高兴认识你，莫然。”
莫然歪了歪头，瞪着亮亮的眼睛看着沈诺。沈诺的心忽然一动，伸手撑在车边，低头，弯腰，嘴唇轻轻覆在莫然的唇上。女孩因为醉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瞪着眼睛看着他。沈诺伸出手，遮住了莫然的眼睛。莫然的嘴唇柔软而温暖，两人的气息交缠，唇齿间逸出的酒气几乎让沈诺也醉了，但他忽然停下来，放下遮住莫然眼睛的手，发现莫然已经睡着了。
看着面前的小小的泛红的脸，沈诺低头笑了笑，想，原来自己也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啊。
天色渐渐亮了，晨光从东方照过来，江面上闪烁着金色的粼粼的波光。沈诺看着微亮的天，忽然就笑了起来。转身看到后备箱里抱着酒瓶窝成一团熟睡的莫然，沈诺想，你就这样乖乖的多好。
俯身下去，沈诺一把抱起莫然，轻轻吻在她的眼睛上。
“以后，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
莫然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宿醉加上吹了一夜的冷风，她觉得头都要炸了。莫然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身体，翻了个身——等等？这是啥？
伸出手摸了摸，这手感……
莫然睁眼，面前是一件灰色的毛衣，再抬头，沈诺的脸一下子放大在眼前。
沈诺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隔着被子搭在莫然的腰上，正笑着看着她。莫然大脑空白了三秒，又默默把被子扯到脖子的地方。
“睡醒了？要吃饭吗？”沈诺的声音低沉好听，但此时传到莫然耳朵里无异于原子弹爆炸的声音。
莫然看了看沈诺身上的衣服，嗯，都穿着，又把被子掀起了一条缝，看了看自己，嗯，也穿着——莫然忽然身体一僵。
这……是谁的衣服？
头顶传来沈诺的声音，“你的衣服洗了还没干，家里的烘干机坏了，你先穿我的衣服吧。”
莫然闭上眼睛，冷静三秒，鼓起勇气开口，“昨……”
“起床吃点东西吧，你睡了一天了。”不等莫然开口，沈诺就拍了拍莫然的头，然后起身往外走。
莫然躺在沈诺的床上，脑子里有一群乌鸦在飞。
昨天是发生什么了？她开了母亲的车出去喝酒……然后呢？怎么会和沈诺在一起？难道是自己打电话叫的他？莫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这什么脑子啊！重要的事都想不起来！
莫然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身上穿的沈诺的t恤和休闲裤，叹了口气，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一步步地从房间里挪出来。
沈诺正坐在楼下餐厅里喝粥。餐厅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空气里飘着香气，莫然一闻就知道是香菇鸡丝粥，倒是真有些饿了。沈诺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宽大的领口处露出精致的锁骨，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居家裤，平日里梳得整齐的头发此时乖乖地趴在额前。沈诺低着头认真地喝着粥，乖巧得像个少年。莫然忽然就释然了。
就算睡了他也不吃亏啊。
沈诺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莫然，莫然心里一动。沈诺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声音干净而温暖，“过来。”
莫然走过来坐下，看着沈诺去厨房里盛粥。沈诺回头，正撞上莫然盯着他的眼神，笑了，“你这个眼神，是想喝粥还是想吃我啊？”
“当然是喝粥！”莫然脸红了一下，被昏暗的灯光掩盖，声音倒是镇定的很。
沈诺端着碗走过来，“先喝了这个。”
“这是什么啊味道这么怪。”莫然皱了皱眉。
“红枣茶。白天阿姨做了红枣姜茶，但是你一直在睡觉。晚上吃姜对身体不好，阿姨就重做了一份红枣茶给你。”沈诺看着莫然，“所以你必须喝掉。”
“我干嘛要喝这个啊？这味道太难闻了，我不想喝。”莫然一脸嫌弃。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啊？给你补身体的啊。”沈诺笑着凑近，“昨天……辛苦你了。”
莫然脸色一变，僵住了。
他刚刚说……什么？
莫然眨了眨眼睛，冷静地开口，“哦。”然后端起碗，几口喝光了红枣茶。沈诺仿佛被逗笑了，挑了挑眉，“你倒是很冷静，看来是接受了这件事？那今晚还住在这吧。”
“今天……就算了吧……”
“可是你的衣服还没干，你打算穿着我的衣服回去吗？”
莫然沉默了。一想到家里还有毛茵茵，自己一夜未归，一回家穿的还是男人的衣服……莫然咳了一下，缓缓开口：“那个……还有其他房间吗？”
沈诺笑了，“有啊，我去给你盛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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