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今歌脚不点地地上了山,跑到石头跟前刚喊了个“妘”,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然而还未等他站稳,突然眼前一黑,姜今歌感觉到自己被一条棉被蒙头到脚裹了起来,赶紧手忙脚乱地胡扯乱拽,同时喊道:“哎哎哎这什么东西。”
“别动。”
姜今歌听到是妘炎回的声音,哦了一声,立马老实站着不动了。
他觉得被子里暖暖的很舒服,不由地打了个呵欠,开始到处乱摸,突然一下摸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姜今歌吓得跳了起来。
他惊叫的同时眼前亮了,只见昏暗的红光里,妘炎回站在他身旁,身披一面赤红的披风,正是前几天他们打架时突然出现的法器。
姜今歌心下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又把法器召出来了,赶忙问道:“怎么了妘灵,要干架吗?我帮你啊。”
他说着抬手就要召再会,妘炎回却按住了他的手,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接着迅速把法器收了回去。
灵光消失后,妘炎回也不说话,就定定地看着姜今歌,姜今歌嘿嘿一笑,扳住妘炎回的肩膀,浮夸地摇了几下,嚎道:“妘灵!你怎么能失忆呢!你好好看看我!我是姜昶啊!!”
妘炎回的表情这才松了下来,慢慢把他的手拿下来,轻轻道:“记得。”
姜今歌哈哈大笑道:“哎呦妘兄对不起,我昨天出了点岔子,这才没捞到过来,你别在意啊。不过你刚刚拿你法器裹我干嘛?是打算把我捆起来关黑屋吗?”
妘炎回摇头,回退了一步,又“刷”地把披风召了出来,递向姜今歌,道:“共生。”
“共生?好名字。”姜今歌笑着接了披风,正面反面看了几眼,又放在脸上贴了贴,觉得确实挺软的,当个毯子盖着睡觉效果肯定很不错,复问道:“这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妘炎回沉默了一下,慢慢走过来,抓起姜今歌的手,一道细微的红光闪过,姜今歌的食指上给拉了一个很很的口子。
姜今歌大吃一惊,正欲开口,妘炎回突然撑开披风,把两人一起裹了进去。
片刻后,他撤了披风,伸手给姜今歌看。
姜今歌惊讶地发现,那个口子,已经跑到了妘炎回的手上,而自己的手指,却完好如初了。
“好厉害啊!我头一次见这么厉害的法器!”姜今歌由衷地赞叹,不过他低头想了想,又道:“但是这个事情没什么意义啊,我受伤或者你受伤,不是都有一个人要受伤。”
妘炎回解释道:“共伤。”
姜今歌立马懂了,所谓共伤,就是一起承担伤害,也就是说,假如有一人受了致命伤,如果妘炎回愿意同他共伤,那么可以帮他分担一定的伤害,这样受重伤之人也许就能活下来。
姜今歌又问道:“共伤有限制吗?比如最多承担多少,或者只能承受皮外伤之类?”
妘炎回摇头道:“没有。”
姜今歌看着手里的披风,突然懂了刚刚为什么妘炎回要把自己裹起来,他恐怕是看自己没有如期履约,以为自己真的被人打断了腿或者出了什么别的意外,想帮自己承担伤害,至于他究竟要承担多少,这事就不得而知了。
姜今歌心下感慨,想了想,又问道:“那假如受伤的人是你,我可不可以帮你共伤呢?”
妘炎回点头道:“可以。”
姜今歌笑起来,道:“还有别的功能没有?”
妘炎回思考了很久,才慢慢回道:“防御?”
姜今歌哈哈大笑,走到妘炎回身边,搭了他的肩膀笑道:“妘灵,你学着我说句话呗?”
妘炎回看着有些困惑,但还是很快点头:“好。”
姜今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妘炎回:“”
姜今歌:“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姜今歌好不容易笑够了,才把共生还到妘炎回手里,拍着他的胸口喘着气道:“这可是个大宝贝,你千万得好好收着哎,对了,妘灵,你把你兵器也拿出来给我看看呗。”
妘炎回依言,召出兵器,只见是一柄朴素的长镰,没有任何的花纹和装饰,通体漆黑的握柄,银白的镰刃,犹如挂在树上的一弯明月,微微泛着寒气。
妘炎回将长镰递过来,想到前两天才被这家伙逼过要害,姜今歌赶紧双手接了,才发现这长镰比他想象地重得多,他试着舞了两下,问道:“可有名字?”
妘炎回一开始微微摇头,后来却又点头了,笃定道:“有。”
“何名?”
“初见。”
“初见?初见哈哈哈这真是个好名字!”姜今歌把长镰往地上一支,勾了妘炎回的肩膀笑道:“妘兄你知道我这兵器叫什么不?”
他说着,召出再会,递给妘炎回,妘炎回接了戟,仔细看了看,然后才摇头道:“不知。”
“它叫再会,就是再会滚蛋的那个再会。”他颠了颠手里的长镰,笑道:“一个初见,一个再会,你说是不是很有缘?”
妘炎回支了戟,低下头,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
姜今歌又道:“可惜我兵器用的不好,不过既然妘兄也使长兵器,咱们以后倒可以好好切磋切磋,共同进步嘛。”他说着,四下张望了一下,“可惜你这个地方太了,施展不开啊。”
妘炎回沉默不语。
姜今歌见了,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他拍了拍妘炎回,招呼他换回了兵器各自收好,便道:“妘灵,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妘炎回给他问得一愣,随后神色黯然下来,幅度很地摇了摇头。
姜今歌见状,微微笑了一下,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桌边坐下,向他道:”我觉得你身世这件事疑点颇多,为何偏就你出生的时候炉子熄火了呢?再说,这炉心是如何到你眼睛里去的?总不能说,这炉子是看上了你,非要赖着你不可吧,你说是不是?”他说着,“啧”了一下,“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也许能找到治你眼睛的方法。”
妘炎回叹了口气,道:“不必了。”
姜今歌万万没想到妘炎回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不走心,不禁拍桌而起,恨铁不成钢地道:“为什么不必了?怎么就不必了?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上心,还能指望咳、咳咳咳。”
妘炎回赶紧起身帮他拍背顺气,姜今歌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连连摆手道:“别拍了,气都给你气死了。”
妘炎回手一僵,立即放了下来,垂手在一旁乖顺地站着,一幅愧疚的样子。
姜今歌看他这个样子,又“扑哧”一笑,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啊,我又不是讲真的。”
妘炎回一脸“那我应该怎么样”的表情。
姜今歌无语地摇头,扶着额头笑道:“好吧,那既然你没有打算,我来帮你打算一下,我觉得,我们应该回你家乡好好查一查这个事情,嗯,你们当年那个炉子应该还没被当成废铁熔了吧?你知道在哪儿不?正好我要放三天月考假,我们就先花两天去那里看一看,快去快回还得留一天温书呢。”
妘炎回垂眸摇头道:“我不能出去。”
姜今歌道:“那可不一定。”他说着,念动咒语,将那玄冰圣器从灵脉里取了出来。
玄冰发出极炫目的白光,照彻整个堂室,共生立刻临空展开保护主人,姜今歌道:“妘灵,把共生收起来。”
披风并没有立刻收起来,姜今歌等了一会儿,正欲再开口,忽见红光一闪,披风消失了。
妘炎回面朝姜今歌,安静地闭目站着,两条血泪顺着面颊缓缓流下。
姜今歌赶紧道:“妘灵你把眼睛睁开。”
妘炎回闻言,握紧了隐于袖摆下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姜今歌看他的表情,知道他现在肯定痛苦难耐,赶紧催动咒语,玄冰应召,化为两道白光,射入了妘炎回的双眼。
屋里又变得一片黑暗,经过了刚刚那阵曝盲后,姜今歌连地上的红光也看不见了,摸索着往前走去,叫道:“妘灵!“
他很快踢到了椅子,疼得呲牙咧嘴,就在这时,他的手被人握住了,姜今歌赶紧揪着那只手道:“你怎么样,还能看见吗?”
听到对方传来低沉的“嗯”声,姜今歌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要是真把你弄瞎了,我就直接跳河去。”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终于又能看见了,赶紧绕到妘炎回面前,扳过他的脸仔细观察。
姜今歌看了老半天,什么也没看见,心里直打鼓,不由自主的举起手,汇了神力打光。
妘炎回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时,姜今歌看到,两片薄如蝉翼的黑色的琉璃片显了形,附在他的眼珠之上。
嘿,成了,姜今歌将手上的神光提亮了一些,向妘炎回道:“你看看我的手,怎么样,难受吗?”
妘炎回睁开眼睛看向姜今歌的手,慢慢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姜今歌又提亮了一些,复道:“这样如何?”
妘炎回露出惊恐的表情,往后退了两步,开始使劲疯狂揉眼。
“哎哎,你干嘛?”姜今歌赶紧过去拉住他的手,笑道:“你别揉了,这是神器,没我的召,你揉不出来的。你好了,能看了,不是做梦,别紧张。”
姜今歌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妘炎回一把反握住他的手,难得有些激动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姜今歌笑道:“不是说过了嘛,是我共工氏的玄冰圣物,族中仅此一块的,老牛逼了。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过,冰上为阳,冰下属阴,既然你的眼睛是炉心,属极阴,又惧怕极阳之物,那这玄冰正好派上用场,阴面可以和你的眼睛相合,阳面又可以抵御阳光,其实我也就是猜的,没想到居然成了,我就知道我这个人的蒙功一向很”
他话还没有讲完,就被妘炎回打断了,他果断道:“不行!”说罢他顿了顿,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憋了半天,还是悠悠憋出两字,“不行…”
姜今歌给他搞得莫名其妙,困惑道:“什么不行?”
妘炎回却抿了嘴,看向一旁,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见他这样,姜今歌又笑道:“不行?你知道吗,男人是不能讲不行的,容易让人想歪…咳咳。”
妘炎回终于回头,高深莫测地看向他,姜今歌见状,又哈哈大笑起来,复道:“哈哈哈,圣物圣物,再圣那也是个物,哪有你的眼睛重要。别想那么多了,来来来,虽然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们还是去外面溜溜,走吧。”
说罢,他拉着妘炎回,一起走到墙边,笑道:“这次你先请。”
妘炎回看了他一会儿,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脚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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