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紧紧注视着那只下沉的鱼鳍，期盼着这条大鲸鱼能跃出水面，他想看看是不是与沧海之主的天鲸一般，那么的雄伟骇人。
他紧张的站在原地，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前方的一片海域。
一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至他认为过去了大概一天多的时间，可是那条鲸鱼却没有再次出现。
他略感到失望，但很快便又释然了，未知嘛，总会充满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许那条鲸鱼，只是自己的幻觉也说不定。
于是，他继续往前走。
在他的身后，是一串串的涟漪，就像是一条条小鱼，在吐着泡泡一般，久久不曾散去。但慕小川已经无暇顾及身后了，他现在只有不断的往前走，尽管嘴唇干裂，尽管步履蹒跚，尽管双眼也已经开始模糊，但他还是如行尸走肉一般，不停的往前走，往前走……
这大海，映照着血月的大海，在慕小川看来，应该是没有走出去的希望了，他也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他不怕死，但是怕这样孤独的死去，他好伤心，伤心自己在要生离死别时，身边竟没有一个人陪着，甚至，都没有一个红颜知己。
他好想采薇，想羽皇，想剑圣，想经无双，甚至还想过绯羽、王若依，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在他的眼前缭乱的飞舞着。他伸出干枯的手，想要抓住一个，但每次当他的手快要触摸到一个人的时候，那人便忽然就离开了，飞快的离开，那样的坚决、果断。
“你们……都不要我了吗？”
他几乎是哽咽着问道，但他的嗓子已经干涸，沙哑的声音就像是摩擦的砂纸一般，低沉，磨人。
他想哭，他还是个少年，但他的眼里已经流不出泪水；他想奔跑，想去追寻，但脚下早已无力。
为何会如此凄惨？慕小川想不通，为什么这种非人的折磨总是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难道就因为自己平时犯贱？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默默的许了个愿，发誓如果自己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再临人世，他决定再也不犯贱了！
但说到离开这儿，谈何容易？
呼啦啦~
平静的湖面上，不知何时起了浪花，虽然很小。
伤心的慕小川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浪花，或者说他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去在意。
哗啦啦~
又是一阵浪花，打到了他的脚上，一阵冰凉的感觉瞬间涌遍慕小川的全身。他一个激灵，脚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那浪花，洁白，不像是那映照血月的海水一般。
“这是……”
哗啦啦~
又是一阵浪花扑来，只不过这次声势更加浩大，那浪头足有半人高。慕小川木讷的看着那浪花，竟没有一丝要躲避的意思，任凭那浪潮
扑了过来，劈头盖脸！
但这还没完，在这海浪之后，还有更高一层浪，足有一人高，而后是一丈，三丈……一直到铺天盖地！
慕小川身处这浪潮之中，如同浮萍，任凭风吹浪打，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吧……
他在心里想着，终究是，难逃一死！看来这毒誓也是起不了作用，这辈子就这样到头了。
不是死于战乱，不是死于决斗，更不是为天下而死，他觉得自己死的毫无价值！
但，他没有能力选择。
疲惫，无力，双眼终究是要闭上了……
哗啦~
轰隆隆~
风声，浪声，雷声，交错的响彻在这片海域上，那通天的巨浪，早已将慕小川吞噬。
黑暗，暴乱，在一片杀伐声中，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了这片战场。
这是一个充满暴力的世界，这里到处都充斥着杀戮，充斥着鲜血。没人知道战争为何开始，也不知会于何时结束，这里的所有人，都在不停的奔波，屠杀，没有理由，没有同情。
人影被一股怪力甩进了这片战场，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完整的，衣物也破碎不堪，发丝凌乱，双眼充满血丝，看起来诡异吓人。
“我……咳咳……”这人影，赫然便是先前被滔天巨浪吞噬掉的慕小川，只是不知为何又会出现此地。
他瞪着疲惫的双眼扫视四周，只是入眼处皆是杀戮与征伐，这让他愈加觉得疲惫。他尝试着想要站起身，但当他的手扶着一块石头想要站起来时，赫然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时沾满了鲜血！
殷红的血液，流淌在他的手掌之间，触目惊心！
“啊？我……这是哪里来的血……我，我杀人了？”
他忽然变的急躁起来，内心更是充斥着紧张与不安。
呼~
一阵阴风吹过，吹过来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人的耳鼻，让人喘不过气来。
当阴风吹过，意外降临的人，忽然胸中涌出一声长啸，刺耳，狂野暴戾！
他抬头看天，不知何时，天空中挂着一轮硕大的腥红之月，入眼尽是血腥的味道！
“啊！”
看到那论血月，人影再也忍不住，仰天长啸起来，同时他整个人的气势也完全变了，变的血气冲天，变的让人恐惧！
他的双眼，在慢慢变红，透亮的红，即便相隔很远的距离，也能看到那双眼所透发出来的红色光芒！
这是不祥，是杀戮，是征伐！他，就是杀戮之主！
“杀啊~”
“杀~”
“永不退缩！”
……
喊声震天，就如同放声的号角，响彻天穹！
慕小川在狂暴后，也加入了这场杀戮。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
血色的长剑，剑光烁烁，闪着猩红的光，映照的这片战场更骇人，如同地狱一般。
但这没人在乎，也没人去看他，每一个人都在不停的征战，在杀伐。
慕小川倒提着长剑，步入战场。他遇人便杀，遇人便砍，毫无章法，毫无技巧，只是单纯的释放着最原始的杀戮意识。
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如此！
不同的是，慕小川的双眼为异瞳，在这里似乎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在他的左眼中，有一片镜像世界，是当前景象的对立面，乃为常世之眼；而在他的右眼之中，竟也有一片相同的世界，只不过这个世界里，没有杀戮，没有征伐，更没有人的存在——
那是一片虚无的空间！
左眼之中，慕小川平稳的站在地面上，只是这大地是悬在天空之上，在大地下方，才有一片天空！
当现实中，慕小川无情杀戮之时，在左眼中的慕小川也动了，只不过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阻挡杀戮！
相同的世界，不同的境界，现世为厉鬼，常世便为真神，这是一场宿命的对决！
就这样，慕小川在虐杀与拯救的纠缠、轮回之中，变的疯狂，失去理智！
他一路杀伐，在他的身后，留下了尸山血海，留下了罪孽。但他全然不顾，依旧在前行，依旧在屠杀，从不退缩！
在常世之中，另一个慕小川则是在一路劝阻杀戮，他浑身上下，闪烁着金色的圣光，有六种不同的金色文字缠绕，似是佛家箴言，圣洁非凡！
若是前生为佛护苍生，奈何今世为魔造杀业？
“杀！”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有这一个字。
这便是他现在的全部！什么七情六欲，什么我佛慈悲，什么情绪全都不在，他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没有一丝的情感！
血月高挂，无尽杀伐！
这里已经不是人世，而是地狱，慕小川已然成为了这里血腥气最浓的人！
但他还不满足，还在前行，还在寻找目标。
他的脚步不再停顿，他的心不再仁慈，这是注定要血流成河的岁月，唯有杀出一条路来，才能保证自己的存活，否则，自己就是其他人的刀下亡魂！
他衣物，已经别血水浸透，变成了血的颜色；他的剑，在无尽血液的滋养下，也变的更加透亮，更加瘆人。
他没有任何牵挂的一路前行，不知多久后，当他回头观看时，竟发现只剩下他一人。在后方的人，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杀来杀去，所有人的都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在他们的身边，截断的刀枪剑戟到处都是，或是横插在地，或是刺在别人的身上，横七竖八，入眼之处，皆是如此！
慕小川木然的看着这一切，眼里没有丝毫情
感。
回首之后，他便又开始继续前行。
这是一条不归路！
他拖着血剑，一路走来，都见不到人影，但他不管这些，只是一味的前进，没有任何理由。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在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株晶莹洁白的桂树，披着一层霜花，静静的立在这里。
而在这棵桂树下，盘坐着一个人，在他的身边，同样有一把血色的剑，斜插在地上。
“这是……”
“你终究还是来了……”
“你是谁？”
慕小川没有感情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人摇摇头。
“那你为何说，我来了？”
“不清楚。”
他还是摇摇头。
“你在沉思吗？”
“也许吧，”他点点头，“总是有些奇怪的问题在困扰我。”
“我也一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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