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上次的故事,我就只能和老太太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老太太出神地厉害,心里有个声音来来回回的,就跟能说的人想说话又不能开口一样。
她望着窗外,较高的医院楼层基本和阔日齐平,橙黄色染了大半个天空,眼中印着云彩,目光却远远的没有着落。
我心想完了完了,上次看她的胎记她还没有这么伤心,我就当是老人家把这马事放下了不少了,但是看她现在的神情,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放下,还被我触及了伤心之处,赶紧换个话题都没搭理我,肯定是伤心死了。
罪恶感腾然而生,伸出一只手在老太太的面前上下晃了三下,试图阻断她的目光,但是好像都没有什么用,老太太该怎么看就怎么看。
我在想她该不会是魔怔了吧。
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听到了老太太的声音。
“这都是我奶奶一辈的事情了,我奶奶家里是一个大家族,基本上什么都讲究个礼仪。我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生意没了,但是家产还是不少的,所以我时候过得算是不错的,上下都宠着,什么都没有少过我的。我奶奶也经常给我买一些稀奇的玩意儿吃。
等到手头上的现金挥霍完了以后家里就开始当东西,经常去当铺里面当了就去买吃的,这时候的钱基本上都是补贴家用了。本来家里还有我爸爸和我爷爷两个男人,就算没钱了也可以出去挣。
后面我爸爸和爷爷听说后山上面有矿,就把家里能当的都当掉,打算干一番大事,重振家业。但是白天跟着工人进矿洞的时候被砸死了,两个人都没来得及跑,全压在石头底下。我爸和也爷爷死后,前面投资矿洞的钱也被一起投资的人给赖掉了,我们家算是真正没落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奶奶当年也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当掉,还有一把当地一个很有名的工匠做的梳子,当初去做它花了不少的钱,但是后面实在没得法,就去当梳子。当时没人肯要,都觉得价格太高了,梳子又不好卖。
奶奶一生气就把梳子拿回家,不打算当了。
旁边一个镇上的人听说我奶奶在当梳子,就找人来出价,奶奶看价格合理,就卖了。
因为卖梳子动静就闹得挺大的,所以卖出去的以后基本旁边的人就都传开了。
但是那俩人买了梳子过去一条,第二天全家都死了,据说大门紧闭,别人去谈生意才发现,院子的地上全是尸体。”
听到这里,我想到古宅子里面那场景,背后就冷嗖嗖的,平白的大春天,坐在床边上弄得一身冷汗。
老太太还在讲述着。
“事后大家都说是我奶奶的梳子的问题,本来她身上就有一个胎记就晦气,梳子她用的久了就沾上了晦气。我奶奶气不过,走堵不住她们的嘴,就病倒了。家里没钱治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病死。
她死了以后,外面的人都很恐慌,觉得她病死自己也有责任,生怕我奶奶来找她们报仇。”老太太收回目光,难得的表情恨恨,“我奶奶才没有什么心思去找她们,但是她们一定要传我奶奶会去找她们,连镇上一只猫死了都要怪在我奶奶的身上。后面从镇上搬出来,在城里找了一个男人,这件事情才,被人慢慢忘记。”
“这两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上突然多了一块印记,我生病给医生看肚子,她们就看到了,亲戚里流言就又出来了,说身上的印记和我那个害死人的奶奶身上的一模一样。”
老太太说到这里,已经有支持不住情绪在蔓延,“实际上她们谁也不知道您奶奶身上的胎记是什么样子?”
她故事讲的差不多玩了,我也是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简直就是封建迷信害死人,造谣一张嘴零成本,但是就把一个老人害成了这样,这种人心里也能过意的去?
“我也没有办法,解释了她们也不听,都说是我在狡辩。”她回想起往事,眼泪漫上来。
人生最怕的就是落差,在平地上摔一跤并不痛,真正痛的是从山顶上摔下来,我还是可以理解她的悲痛的。
故事就像是电视剧一样。
“现在梳子去了哪里了呢?”我问老太太。
老太太摇头,“据说是被人烧掉了,也有说是被人弄丢了,还有说有人觉得梳子漂亮又捡过去用的。”
我惊讶,这都还有用的?都被传成这样了。
老太太看出了我脸上的惊讶,解释道:“也不奇怪,梳子本来就好看,全是我平生看过的最好看的,它的身体向内弯曲,上面的梳齿很密集,木料也是上乘的楠木,梳柄上面的彩绘是找人专门去画的,然后再雕刻上色。”
听她的描述,怎么这个梳子这么眼熟,就像是莫名其妙在我家出现的那把。我当时就想着发财,没有仔细看,但是梳柄上褪色的彩绘我也记得。
“全城有几把这样的梳子?”我问道。
我记得去古董店里的时候,老板说这是这里才有的梳子,老太太也说是本地的工匠做的,所以加上了一切明确的范围。
老太太笃定道:“只有一把,很多人都知道梳子好看,但是都没见过样子,做出来的假东西都是他们臆想出来的,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
我慢慢张大嘴,对着空气干瞪眼,不会这么巧吧?
我埋掉的那把就是老太太的?
听描述是差不多了,年代也对上了。
瑟瑟发抖难怪老板说梳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沾过那么多人血的,就算是是个好东西也会变成邪物
“你见过?”老太太问。
我摇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没见过没见过。”
我这样做的目的是,让老太太断了念想,万一我说我见过,老太太问我要梳子,我还得去上次埋的地方给挖出来。
关键邪乎的是它从天而降掉进了我家里,肯定不简单,我不能赶这趟邪,损了我好不容易赚来的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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