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还没等郑竹影再次问出这个词,李裴安已然起身,上了那床铺,将床上两赤条条的男女推向床铺最里侧又用被褥盖好,然后转过身迅速向向郑竹影走来。
外衫、中衣、内衫,一件件衣服被李裴安扯开,扔在一旁,等到他来到郑竹影身前时,精壮的胸膛,高耸的手臂,甚至是他肌肉与肌肉之间的暗流涌动便大剌剌展现在这摇曳着这暧昧气息的灯影之下。
郑竹影感到一口气憋在胸口,真的快要背过气去。
她从家教严格,哪里见过这勾栏院的恩客与□□的这番恶心光景?还没等她来得及脸红心跳捂眼睛,那边那提着钢刀凶神恶煞的黄老二便提着钢刀向她逼来,她还来不及思考下一步向哪里逃,便再次见识了今日大戏——一个半裸少年气势汹汹面无表情,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郑竹影只觉轰的一声,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令她一阵不知所措的颤抖。
可是郑竹影毕竟不是一般人家的家碧玉。她很快拉回了自己的思绪。不仅拉回了思绪,她还全然不愿意表现出自己此时的虚弱与惊慌。
却见她强做镇定,杏眼圆睁,死死瞪着自己眼前精壮男子。手中却不由得拉了来自己的衣襟,脖子仰气,假装凶恶道。
“你……你……你要干嘛?”
她今日本就受了惊吓,沦落到这风尘处,已是见识了今生所未见,人受惊多了,不觉就会现出一种怯懦。偏这女孩虽紧张的要死,气势上却不愿落了任何下风,故作恶狠狠的样子,好似就怕人将她看穿一般,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说起话来便不由得结结巴巴起来。
“要干嘛?”
李裴安冷哼一声,这女孩真是和上一世的安烈王妃真是一模一样,牙尖嘴利惹人嫌,就是心中怕的要死,嘴上也不肯落了半分。她不是很胆大,什么也不怕么?她很快就知道他要干嘛了。
还没等郑竹影反应过来,李裴安长臂一伸,已经将她捞了起来,随后轻轻一丢,郑竹影直直落在了刚刚恩客与窑姐颠龙倒凤的大床之上。
李裴安的动作粗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那郑竹影刚一掉到绣床之上,脑袋顺势向前,便重重磕在雕花的床头,随即便是“哎呦”的一声惨叫。
可还没等她的惨叫结束,身上一沉,却见上身半裸的李裴安已经压了上来。
郑竹影呆呆看着身上的李裴安,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待她反应过来,却觉脚上身上一凉,袜子和外袍乃至幞巾,已经被李裴安退了下去。一头乌发便洋洋洒洒散在床铺见。偶尔有几捋又直又滑的青丝从空中滑过在李裴安赤裸的胸膛上,凉凉的,痒痒的。
郑竹影此时不过十三四岁的年龄,到底不能比拟上一世安烈王妃成熟老练和处乱不惊,此时的她早忘记了房外的黄老二。只是惊慌失措,不顾一切紧紧抓着身上白色中衣不肯放手。
她真是有气又急又怒又怕,两只脚在空中不停乱踢,一张樱桃似的嘴,张口便要骂出她这辈子所见识过最恶毒的言语。可是还未张口,便让早已洞察先机的李裴安捏住了两颊。嘴里骂不出来,腿上踢不到他,可是两只胳膊还能动。趁着李裴安一手去捏她脸颊么空,郑竹影想也不想提起巴掌就往李裴安脸上抡去。
李裴安一把捏住郑竹影雪白纤细的胳膊,惩罚似的将手中轻轻用力,那雪白的胳膊上便出现了两个乌黑的指印。
郑竹影顿时感到胳臂上火烧火燎的疼,随后便是一阵麻木,那又疼有麻的滋味从臂膀上传了过来,那臂膀便好似不是她的一样,动也不能动,疼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老实点。黄家兄弟就在窗外。你若是想被他们抓回去,你就继续。”
李裴安在她耳边低低吼叫,见郑竹影因为胳膊上痛楚,脸全部皱在一起,又黑又长的睫毛上依稀附有有晶莹泪光。心中一动,虽言语威胁她得狠,手上的劲力却全部撤了。
那郑竹影心里真是快要被气炸了,哪里还顾得上黄家兄弟,此时全部身心都要报复身子上的这个男人。可是身子胳膊脸全部在这天杀的人的钳制下,动也动不得。可是她怎会是如此乖乖束手就擒之人。那人劲力一撤,她便好似一头母豹,转头就咬上李裴安捏住她双颊的右手。
那郑竹影前几天咬过了李金,今日做起这动作真可谓是稳准狠。她咬的地方十分巧妙,正在李裴安手掌上肉最厚的虎口处。李裴安不妨,眼睁睁看着鲜血从手掌中沁了出来。心头一阵恼恨,顿时一股烦躁之气便从身下直涌上头顶。想也不想,抽出手来,反手就要给身下这个桀骜不驯的女孩一个巴掌。
可是就在他抽手的那一个刹那,他却被身下一双通红通红的眼睛震慑住了。
记忆中,她长的是极好的。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飞扬上挑,微微扬起。说话间,又倨傲又娇嗔,上一世的他总是不由自主的臣服在她高贵又倨傲的眼神中。可是到了这一世,在与安烈王妃经历了那样混乱而又惨烈的半个晚上,不知为何,再次见到她,他真是极其厌恶这双眼睛的高贵和娇纵,以及那眼神中半点也不把你放在心上的高傲。
若她再用往常那样看着他,他想他这一巴掌可能就抽上去了,可是此时的那双眼睛通红得厉害,泛着光影的眼仁上蒙着薄薄水雾,明明已经要哭出来了,却硬逼着泪水,死也不肯落了下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干涸了一个冬季的泥土中,忽然冒出了嫩嫩的绿芽。又像一只嚣张惯了的母豹不知被什么吓得嗷呜一声爬上旁边的大树,软软的,刺刺的,可怜一样却又不时露出不驯的獠牙。
霎那间,时光倒流,两世间所有关于她的影像翻腾倒海回荡在李裴安眼前。他心中一动,直直望进她的眼睛,任由痛楚从手掌传来,人却呆在那里,半天转不过神去。
若说窗内绛纱暧昧,鸳鸯惊宿,披襟散发间有情欲流转。窗外的黄斯此时却轻车熟路将钢刀插进窗棂,再一使劲,这座厢房本关的严严实实的窗户已经被无声无息开出一条缝隙。
他已经将之前几间屋子看的清清楚楚。没有客人的,他便进屋一游,若有客人的。他便这样启开窗户查看。
这处暗娼院是龙四爷手下的最挣钱的产业。龙四爷是长安城城墙根下的老油条,黑道白道都有人,早些年弄了几个窑姐儿,赁了这院房子,没有在官府挂牌,便开张接了客。
不用给官府交税,这勾栏院便比别处的便宜许多。可也正因为便宜,这里面的窑姐不是长得丑,就是年纪大,运气不好,遇上个身上味道重的,真能把人熏晕过去。窑姐素质不高,这里的嫖客自然不会是翩翩风度的年轻公子或者腰缠万贯的商贾巨富。而是街边卖臭鱼的拉大车的满身臭气熏天的三教九流的社会底层。来到了这里,窑姐也不跟你废什么话,一进门第一件事便是脱衣服,巴不得你脱了裤子赶快完事,她还要抓紧效率再接一单。因此一进这屋子,他们会快速光溜溜的□□相对,然后速战速决,然后交钱走人。
可是黄老二开启窗户的这间屋子的窑姐却有些不同。但见那男人已经□□裸的脱了个精光,露出结实的后背和臂膀。可是那女人似乎还穿着中衣,一双白嫩的脚丫兀自在空中踢的欢,两人拱来拱去,酣畅淋漓,一时又一动不动,只看见那男人喘着粗气的脊背上下起伏的厉害。
“有意思”,黄老二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问一旁的红姐。
“这姑娘是谁?有意思的紧。”
红姐一愣,这位姐儿哪里是什么姑娘,是咱们这院子年纪最大的蒋嬷嬷,这蒋嬷嬷年轻时也不知是干什么的,后来输了一身赌债,被红姐带回来做了这个营生。
可这蒋嬷嬷既做了皮肉生意,却一点没有敬业精神。平日里最爱吃大蒜和葱叶,一口黄牙也不要太销魂。
接连收到了多次顾客投诉的红姐对这个蒋嬷嬷实在意见大的很。几次三番说她,她只应了从来不改。还想着既如此,不如哪日寻她个错儿,把她踢出院子。省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多占她个厢房。
这会子黄老二问起来,让见多识广的红姐多少有些吃惊。心下想到,还好没把蒋嬷嬷撵出去,看来各花入各眼,咱们这院子,虽比不得那春意楼,可是也要各种口味都齐全,百花齐放才是好。
她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头偏了偏,想从那窗户缝隙中看一眼,瞧一瞧里面的蒋嬷嬷用了什么样的姿势那样勾人。可惜那窗缝开的,里面黑黝黝的,她瞧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
吃惊归吃惊,好奇归好奇,见过大世面的红姐提起帕子擦着嘴角晕开的口红,眉开眼笑。
“知道了,原来黄爷喜欢这个调调。放心,下回来,红姐就给专专给您安排这位姑娘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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