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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井窥之后 八步剑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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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先与持剑而来的汗青交锋的依旧是魏典,而那持刀的汉子并未加入战局,而是站于后方观察着激战正酣的二人,心下却暗暗心惊。二人同为孝康帝的贴身护卫,大内高手,同僚数年,时常也是切磋武艺,魏典的枪术他自是清楚,虽说武学的造诣上,自己还要比魏典高出一线,但想破魏典固若金汤的枪围亦是不易。此刻,刚刚还势均力敌的二人,随着汗青长剑出鞘,局势大大的扭转,魏典的枪锋皆被汗青剑上那磅礴剑气荡开,魏典被迫转攻为守,意图为后方的同僚创造出手的时机。

    “井窥境!”魏典转攻为守,意图拖延,而汗青剑势更盛,魏典可挡剑招却挡不住剑势,身上被如兽般凶恶的剑气切出数道口子,再若久战,捉襟见肘。此时使刀的汉子意识到,汗青的境界比之二人,皆是高山仰止。

    天下百年,江湖上涌现出的高手大家廖若繁星,而境界一说,却从无定论。一人若在武道一途上勇猛精进,上得层楼,江湖上便会尊称一声宗师,得此赞誉,无论是开宗立派,或是笑傲江湖,天下之大大可去得。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同为宗师,也有高下之分,宗师之上,又是何境界。

    数十年前,那时还未有大明,而是前朝,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位年轻剑客,陆蘸,此人似是横空出世,身后也无宗门,亦不是世家子弟。剑客出手,与人对阵,必先通报手中长剑名号,所用剑招,显示用剑之人磊落光明,此乃百年江湖不成文的规定。而此人,每每出手,都只是拔剑示意,所用长剑,所出剑招,从不多言,此举也曾引起江湖中许多前辈不满,言其剑不正,为人有虞。

    正是这么一位剑客,手中那柄不知名的长剑,断名剑二十有九,而剑下所败剑客,皆是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自此,世人就称这位名叫陆蘸的剑客为剑魁,而他所使长剑,因断名剑二十九柄,便唤二十九。而此后,陆蘸不再只挑战江湖剑客,凡是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必是上门挑战,偶有平手,从无败绩。

    那年恰逢太一正教,掌教新旧交替,封禅大典。太一正教虽不是江湖门派,教中也都是方外之人,但神州大地,道家延续百年,而太一教派又是如今道家第一教派,在江湖之上地位一时无两,许多江湖人士皆前往观礼,陆蘸也在众人之中。

    见这位剑道扛鼎之人也前来观礼,一时宾客疑问纷纷。此人江湖皆知,为人孤高清冷,只与人比剑,却从不多言,对迎来送往寒暄客气更是不屑为之,这样的人会只是前来观礼,表示敬重?绝不可能。怕不多时便要拔剑,趁那重楼老掌教尚未卸任掌教一职前,欲与道家真人比一比境界。

    “陆蘸此来,不欲比剑,而欲论道。”陆蘸正如江湖传言,是个混不吝,在太一教大殿,当着天下群雄,满殿弟子,便欲与那重楼真人论道。重楼真人,无愧一教之长,虽陆蘸不顾场合,蛮横无理,却不以为杵,二人席地而坐,在大半个江湖面前,就地论道。

    为人行走于天地之间,欲趋天理,灭人欲,得大道,终是千难万险。境界提升如登高楼,人命数有限,终其一生,难上青天,但身处越高之处,便可望的越远。所以那重楼真人所言第一境,应是发现自己身困方寸之间,如同坐井观天,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只得一隅。唯有能发现身陷囹圄,才可能打破自身桎梏。而若破除这业障,便可寄蜉蝣于天地,抱明月而长终,但身如蜉蝣,于之天地,毕竟太过渺小。

    由此一言,江湖于宗师之上,便多两境,井窥境,蜉蝣境。

    后陆蘸再问真人,若有一日,某可一如大鹏鸟般,扶摇直上九万里又待如何。真人笑答,若施主真有那日,那这境界一说,又何须贫道多嘴,施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蘸闻言,仰天大笑,正欲走出大殿,已得心中所想的答案,不必再留在此处。又忽然停住,虽未回身,却还有一问。

    “那么敢问真人,你是何境界。”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重楼闻言,微笑间伸手向自己上方探去,似是想抓住什么,就这一攥,殿内大多是成名已久的高手,皆能感受到,这殿内气息流转,中心就在重楼真人那攥紧的手心之中,而随着气息的流转,凡是殿内之人,都感到顶上似悬有巨石,让人有压迫之感。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随着重楼掌教放下那高举于头顶的右手,之前那沉重的压迫感陡然消散,大殿众人也放松了下来,原以为二人会有一战,此时看来这二位似乎没有交手的打算。

    “刚刚不是跟你说了,你到这个境界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而现在不就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还问我做什么。”重楼掌教言罢,将象征掌教身份的紫金道冠扔给了新掌教,施施然离开了大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抛下了一众宾客。

    新任掌教望着自去得重楼,也只能苦笑。这位师伯,天分极高,但是性子确实懒散,当年师祖硬是将掌教之位传让于他,本以为在掌教的位置上可以使其修身养性,一心向道,没想到还是一有机会就撂挑子不干了,留下自己善后一众宾客。

    陆蘸,也在刚才离开了大殿。

    而那在大殿中,重楼一手便使得风起云涌的神技,在江湖传言下变得更加神乎其神,都说那老掌教若不是不舍宗门栽培,早已羽化而登仙。而那宗师之上三境,井窥,蜉蝣,还有那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虽为笑谈,在江湖之上广为流传,后偶有宗师破境,都自称已至井窥,蜉蝣,久而久之,便成定论。

    此时在这大内深宫,奉天殿内,使刀的汉子意识到,对敌之人,怕已经是井窥境。此人每次出剑,所带剑气就如獒犬撕咬一般,跗骨难消,魏典七尺枪围虽未被破,但想要防下对手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剑气终究不能,若继续下去,怕是不久便要被活活耗死。

    于方寸间起惊雷。

    使刀的汉子终于有所行动,腰间长刀在此时终于出鞘,起手便是杀招。使刀者众,而刀法一途难免各有不同,刚猛或灵动,有喜欢以力破巧,言一力降十会,也有喜欢溯回流转,在过招对敌间寻败敌机会的,而此人使刀,却重起手,起手一式便如春雷炸响,随后才是知更后万物复苏的百式刀法。

    魏典闻身后惊雷炸响,便知是同伴已然出手,枪回身后,打出一掌,直击汗青额头,这是虚式,那汗青已知晓自己内力中所含寒气可缓人运气,多有防备,所御寒诀皆被那凶狠剑气震散,自己才由守转攻。此时同伴出手,魏典便拼下被剑气贯穿的风险,也要拖下汗青片刻,务求同伴一击即中。

    面对魏典舍命的一击,和奔雷之势向自己砍来的长刀,汗青并未做出取舍,他要正面击溃二人的合击。轻描淡写避开魏典一掌,长剑一荡,剑身抽在魏典胸口处,于刚刚如獒犬撕咬的剑式不同,这一剑却像是黑熊拍出一掌,势大力沉,魏典随机被拍飞了出去,倒地不起。

    汗青回身再迎奔袭而来的一刀,剑招再变,此前剑招先如獒犬,再似林熊,而迎上奔雷出手一刀的剑招,如虎啸山林,先发之人,务求一招制敌的刀法,此时在气势上被完全压制,仅仅一瞬间的滞涩,这酝酿良久的一刀,威力已减三分,不复出鞘时那种锐不可当。

    一衰二竭的刀,便已不可能再伤汗青分毫,而那使刀的汉子,被猛虎下山的剑气贯穿,手中长刀悬停在汗青面前无法再进一步,便笔直的倒下,生死不知。此时,皇帝身边护卫的两位高手,皆败于燕王身边这位名叫汗青的护卫之手。

    使刀的侍卫所言不错,这个汗青却是以到宗师之上,井窥之境。而在井窥之后,自创八步剑兽,刚刚已出三式,与人鏖战时所使獒犬式,破敌时所用林熊式,以及最后以势压人的虎啸式,而这仅仅三式,便让此时的皇帝陷入了身边无人护卫的危险局面。刚刚汗青所言,这大内皇宫,殿下尽可去得,此言非虚。

    一国之君,身边竟然只有二人护卫似乎有些儿戏,但大明定鼎才两世,国中问题频然,比之往昔宫中护卫森严,大大不如。皇宫大内,尚未有余力搜罗高手护卫皇城,燕王也正是知晓宫中情况,方才胆敢行此大逆之事。燕王拱卫辽东多年,招揽能人谋士者众,江湖势力比之皇帝,更胜一筹,最重要的事,他手握兵权,高祖专权之时,也从未削减过燕王手中权势,却未曾想,为此时谋逆之事埋下祸端。

    此时,皇宫已经完全掌控在燕王手中,谋划多年,渗透策反,窃国一事,今日大成。见大势已定,燕王不忍在面对自己兄弟愤怒失望的目光,推门走出了奉天殿,从此兄弟二人,再无相见之日。

    “草民汗青,送皇上上路。”

    天下仍然是大明的天下,皇帝也依旧姓朱,只是那宽厚勤勉的孝康帝,已泯然于世。后人提起他时,只说若生逢盛世,必是一位万民敬仰的好皇帝,其他,再无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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