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睿音神医来信了!”
俞含星正站在越溪楼外的凭栏边遥望着远处的风景,思索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倏然听见辰乐的声音,转回头,见辰乐手中拿着一张纸条,正疾行过来。
“睿音神医?”他挑眉,为何来信的是睿音神医,而不是阿寜?
“对,是睿音神医的飞鸽传书。”辰乐突然欲言又止,看着俞含星的眸色有些闪烁不明。
俞含星生疑,看他这神色,多半信中所讲之事有异,旋即伸出手道:“快拿过来我看看。”
辰乐走上前来,将信纸递给他。
看过信中内容之后,俞含星的瞳孔倏然放大,握着信纸的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姑爷……”辰乐试探性地看向他。
俞含星双唇微启,颤声道:“阿寜……要成亲了?”
他眸中满是不可置信,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回响着“阿寜要成亲了”这句话。
辰乐愤愤不平道:“姑姑的姨母病重是假,是她家里人故意编造的谎言骗她回去,目的便是要她回去逼她成亲!”
睿音神医在信中说阿寜回去以后便遭到了她父亲的软禁,姨母病重只是她父亲骗她回去的幌子,目的便是为了要她回去与那她与他说过的她父亲为她指婚之人完婚,如今婚期已经定下了,便是十日之后的九月十五。
俞含星脑子里倏然炸开,一片混沌。
阿寜当初把他抢上山与他成亲便是为了逃避她父亲给她的指婚,没想到最终竟还是没有逃过!
阿寜若是在皇桑国与别人成了婚,肯定就回不来了,那他的计划要如何施行?
“姑爷,您快去皇桑国把姑姑抢回来吧!”
俞含星一怔,看向辰乐:“抢回来?”
“对啊!”辰乐一脸笃定,“姑姑和您早已经成婚了,姑姑已经是您的妻子了,怎能又另嫁他人?睿音神医飞鸽传书回来,又岂止只是告诉我们这件事这么简单?他肯定是希望您前去将姑姑抢回来!还请您赶紧去往郢城,去把姑姑带回来吧!”
俞含星面色怔忡,静默不语。
良久,他眸中顿现清明。
对,辰乐说得对,阿寜决不能与别人成亲,他应该去把阿寜抢回来!
在这三个月里,阿寜只是他俞含星一个人的妻子,决不能允许别人染指,肖想都不可以!
阿寜定然不愿意再嫁他人,他欠阿寜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哪怕是为了全阿寜的心愿,他也决计不允许她与别人成亲!
“辰乐,快去找卓淇,让他帮我备船,我要出海去皇桑国,去将你姑姑,迎回长风寨来!”
辰乐满面喜色,看着俞含星的眸色中,晕染进了几分崇敬。
“是,姑爷,辰乐这就去找卓三当家!”
————
待得俞含星赶到郢城之时,恰是九月十五,桑若寜的成亲之日。
他从未来过皇桑国,对于皇桑国的地形丝毫不熟,入了堇城后,一直是边走边问路,足足花了十日才到了皇桑国的帝都郢城。
对于桑若寜家中的状况,他全然不知,来之前他问过卓淇,卓淇对于桑若寜和公孙锦的生平以及家世背景,也是浑然不知,只知他们都是皇桑国郢城人氏。
对于桑若寜的身份背景,俞含星原本也是满腹疑窦,若不是收到公孙锦的飞鸽传书,他甚至连桑若寜是郢城人氏都不知晓。
他与桑若寜本就只是三个月的临时夫妻,他从未想要深究她的身份背景,只想完成任务便回去,一直便没有对她的事情有过多询问,看了公孙锦的传书,他才对她的事情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
原来阿寜家里是开酒楼的,家中还算富有,但她因生母之死与父亲不睦,才离家出走去了笙盈岛做起了山大王,她的姨母正是她的继母。
他这才明了,为何桑若寜要忤逆她父亲给她的指婚,抛却家中的荣华富贵跑去笙盈岛占山为王,甚至与他成亲。
终其一切,不过是阿寜在反抗她的父亲而已。
公孙锦在信中说阿寜要嫁的那人是一个纨绔子弟,风流成性、人品不端。
想着她的父亲竟如此不顾她的死活要将她强行嫁与一个如此不堪的人,他心中便怒意喧嚣。
想来阿寜这父亲,多半与他那无情的父亲一般,不顾儿女的死活。
根据公孙锦在信中写的地址,入了郢城后,他寻了半日,才总算找到了阿寜的家所在的地方。
阿寜的家处在郢城西郊的碧玉竹林中,这里清幽静雅,俞含星一路行来,竟是一个人影也未见到。
寂静得十分不寻常。
进了碧玉竹林后,约莫走了一刻钟,他总算见着前面出现一座宅院,院门前挂着一张牌匾,上面写着明晃晃的两个大字——桑宅。
宅邸四处结彩,屋檐下挂着刺眼的大红色灯笼,赫然正逢喜事。
虽是一片喜庆的景象,却无任何喜庆的人声,俞含星心下疑惑,阿寜家中办喜事,怎生好像没有宾客来往?
转念一想,阿寜这算是二婚,想来她家里人觉得不太光彩,未请什么宾客入宅吧。
他径直走到桑宅门前,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须臾,大门从里打开,一个厮站在门口,打量了他一阵,问道:“公子可是前来参加婚礼的?”
俞含星不语,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那厮已然认定了他是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遂而迎道:“老爷只请了少数几位亲眷来参加三姐的婚礼,公子来得有些晚了,里面都要拜堂了,还请公子随奴一道轻声进去,莫要惊扰了婚礼的进程。”
俞含星心下大惊,阿寜就要拜堂了,不行,绝不能让她与别人拜堂行礼!
他急忙跟着厮疾行进去,到了礼堂门口,他一眼便瞧见公孙锦和温亭樱洛都站在里面,目光扫视了一遍堂内,又见到桑若筠、桑珺、公孙长安均在里面。
赫然见到他出现在礼堂门口,公孙锦与温亭樱洛对视一眼,都是喜上眉梢,对他挥手示意。
礼堂内人并不多,除了这些俞含星眼熟的人,其余的大多是年长者,俞含星想,这些应该都是阿寜的长辈了。
礼堂内高堂上坐着的二位中年长者,应是阿寜的父亲和姨母,公孙长安身侧坐着的,应是阿寜的姑母。
除此之外,堂内还坐着几位中年长者,俞含星猜想这些应当是新郎家的长辈们。
厮本想带着他悄声进入礼堂内,但他无动于衷,而是略过厮,径直走入了堂内。
厮在一旁惊慌地声呼喊他,他置若罔闻,继续朝前行走。
新郎新娘都在堂内,此时正面对高堂,准备行礼。
虽然戴着红盖头,但那身形如此熟悉,俞含星一眼便看出了那就是桑若寜。
自她离开笙盈岛,到今日他们二人相见,已经快要接近一月时光,此时恍然见到她,他才突然惊觉,原来自己竟是如此想念她。
看着她就近在眼前,他内心激动不已,恨不得立马上前去与她说说话,感受到她存在在他身边的气息。
“这位公子是?”眼见一位年轻公子入了礼堂,桑廷玉心下已然明了,但还是出声询问道。
厮答道:“老爷,这位公子是来参加三姐婚礼的宾客,是奴失职,未能带领好这位公子,才让这位公子惊扰了三姐的婚礼,还请老爷恕罪。”
桑廷玉笑了笑,不语。
见桑廷玉神色晦暗不明,厮方才惊觉,老爷并不认识这位年轻公子,那他根本不可能是老爷邀请来参加三姐婚礼的宾客,自己竟然放了一个陌生人进来!
厮顿时惶恐不已,跪在地上不停告错求饶。
桑廷玉还是淡笑不语。
俞含星扫量了一遍堂内,对着桑廷玉拱手道:“未经邀请,擅自闯入,是在下的不是。在下是阿寜的夫君,笙盈岛俞员外之子俞含星,此次前来,是想带发妻阿寜回家。”
俞含星看见,背对着他的桑若寜,身形明显一颤。
桑廷玉与皇后对视一眼,都满意一笑。
先赔不是,而不是气势汹汹直接抢人,是个知礼数的。
“我与阿寜之事,想必伯父伯母都已知晓,本该唤二位长辈为岳父岳母,但在下想到并未与阿寜一同拜见过二老,在下阿寜夫君这个身份并未得到过二老的承认,是以在下不敢唐突二位长辈,只敢以伯父伯母唤之。阿寜与在下已然成亲,实在不能接受阿寜再与他人成亲,是以在下此次前来,是想带阿寜回家,还请二位长辈成全。”
俞含星说完这一番话,恭敬地跪了下来,安静等待桑廷玉和皇后发话。
从他进来那一刻,桑若寜便早已心潮澎湃,此时听见他在自己身后说完这一番话,内心更是如浪涛翻腾,无法平静。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快半个月了。
良久,桑廷玉才开口说道:“俞公子,你与阿寜的事老夫确实早有耳闻,但阿寜的婚事,也是老夫早已经与阿寜的夫家定下的,断没有毁约之理。你们的婚事,在我这里,全然不作数,阿寜也已经答应与她的夫家续行婚约,你们的前尘往事,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皆是虚幻罢了,你还是请回吧。”
俞含星身躯猛然一震,久久才开口道:“阿寜……同意续行婚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