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寒光万丈芒,虽然有些夸张,但那一缕寒芒实在太过耀眼,让人目眩神迷。
“噗!”
一串殷红的鲜血从冒牌寒煞的脖颈喷出,滚烫的热血洒了鲁大姐一脸也无法让她回神,就连那个带着不可置信的头颅从她面前飞过,也无法吸引她的目光。
这一刻,鲁慧心所有的心神都随着那道杀神般身影的移动而移动。
那道身影也许并不伟岸,甚至有些偏瘦,但那双冰冷的眸子却杀意纵横,进如杀神临世,一柄生锈的铁刀随身而动,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鲜血之路,来到方氏兄弟伏身的战马屁股上轻轻一拍。
两匹战马便在嘶鸣声中扬起了前蹄,快速的冲了出去,至于跑到哪里、能不能活下去向朝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没有精力保护太多人,对方人太多,一个鲁慧心就足以让他捉襟见肘了。
当他再次回到鲁慧心身边时,百人已经驾马围了上来,他们都是厉家死士,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杀……”
百人围堵,钢刀出鞘,尽数向向朝歌与鲁慧心斩了过去,战马嘶鸣,在这片狭的地界显得混乱不堪。
“千狼杀……”
向朝歌的眸子猩红,刀影漫天挥洒,每一道刀影都是一匹凶狼,嘶吼着将一名名战士扑下战马,嗜血的獠牙咬向喉咙。
另一边,鲁慧心仿佛没有看到临身的钢刀,她的一腔心血全部化作柔情缠绕在那少年的身上,化作三千烦恼丝将少年紧紧缠绕。
他来了,她就安心了,那道并不算伟岸的身影足以帮她挡下所有袭来的狂风暴雨。
“噗噗噗……”
一串串鲜血在飞扬,化作一服瑰丽的血色画卷,在此舒展开。
少年龙行虎步,没有人是他的一击之合,一群普通人中选拔出的死士而已,连他的步伐都不能阻止。
“铛、铛、铛……”
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少年的身影高高跃起,将斩向少女的钢刀尽数荡开,轻飘飘的站在少女身后的马背上,在他身后,是一条硬生生杀出来,以鲜血铺就的道路。
少年鹰顾狼视,扫视四面八方,在他周围,还活着的厉家死士只余五十之数,他这一番冲杀,足足削首五十之数。
“你来了……”
少女的心早已融化,一颗心完全扑在了身后的少年身上,虽然她没有回头,但可以想象的到此时的少年是何等的英姿。
一人一刀,令敌人悉数顿足,紧紧的拉着战马的缰绳,即便是死士也被杀神般的少年吓到了。
死士、就是为主人随时赴死的,可没有意义的死,就不是誰的愿意的了!
“撤……”
仅仅对峙了片刻,终于有人下达了命令,带着剩下的死士退去。
直到对方全部退出了山林,向朝歌的身体突然坐在了马背上,就坐在鲁慧心的身后,从对方手中接过缰绳,用力一拉,战马便开始嘶鸣,向官道冲了过去。
向朝歌的动作让鲁慧心脸上“腾”的一下浮上了两朵红云,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不知不觉的靠在了少年的身上。
闻着不断钻入鼻孔的男性气息,虽然带着鲜血的腥味,但她却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之前所有的伤心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流水逝去,只余一腔春水般的爱意如翻涌的春潮,一浪叠一浪,一发不可收拾。
鲁慧心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向朝歌不知道,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逃……疯狂的逃,至于方氏兄弟的生死,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他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
希律律!
战马奔袭,在官道上疯狂的奔袭,向洛城狂奔而去,然而无论战马跑的多快,缭绕在向朝歌头顶的那股危机感始终未曾散去。
“阿向,我们不管方叔了吗?”鲁慧心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余光看到了向朝歌脸上的冷汗,这是自二人相识以来,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这种害怕的情绪。
“……”
向朝歌一语不发,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那股危机感越来越近了。
前方,一座庞大的城池已经如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那就是洛城,终于看到希望了……
就在这时,一道沁人心脾的笛音响起,虽然这是一片空旷的地带,带这道笛音却聚音成束,不断的往向朝歌的耳朵里钻。
笛声沁人心脾,但钻进耳中却让人有种心烦意乱的烦躁感。
吁……
向朝歌不得不拉紧缰绳,让狂奔的战马停下了脚步。
前方官道上,一名白衣女子站在那里,面对向朝歌而立,一只碧绿的笛子正放在嘴角吹动,见战马停下,笛音才缓缓停止,插在了女子的腰间。
一缕微风吹来,吹动了女子的衣衫和一头漆黑如瀑的秀发,如果换一个场景,向朝歌一定会夸赞一句,笛美人更美。
可这句话他说不出口,女子明显是一名妇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成熟的风韵。
当她迈步向前走来的时候,向朝歌浑身都绷了起来,右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刀柄。
“找机会、能跑就跑……”
嘱咐了鲁大姐一句后,向朝歌便跳下了战马。
“阿向……”
“退!”
他没时间听对方说废话,生硬的一个退字让鲁慧心内心一凛。
鲁慧心不傻,如何能看不出那个女子的怪异,自然也能够看出向朝歌的紧张。
这一刻,她竟然生出了与眼前这个男人一同赴死的想法,担忧的看着向朝歌的背影,如鲠在喉的担忧想要开口。
“不想我分心就别说话!”
向朝歌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而后便不再理会对方的迟疑,与信步而来的女子面对面而行,逐渐拉近二者间的距离。
两人的步伐都十分的稳健,就像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有刀气在向朝歌脚下激荡,将大地切割出一道道尺许深的沟壑,如蜘蛛般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嗡……
刀鸣之声突兀的响起,那是阿离的声音,在强权的压迫下发出不屈的嘶吼。
“咦……”
女子口中发出一声轻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的光彩,最初时她就感觉少年的气质有些熟悉,也没有太过在意,此时听到这声刀鸣,才终于明白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你是刀祖庙的弟子?”女子开口问道!
“不是……”向朝歌坚定不移的摇了摇头。
“咯咯,好倔强的少年。”女子的笑声很好听,比之银铃亦不逞多让:“你的师父是何人?说不得我们之间还有些关系,若真是如此,放过你也不是不可能哦。”
“我没有师父!”向朝歌依旧固执的摇了摇头,他承认那个人的存在,但却绝对不承认他是自己的师父。
“听你这么说,我更加确定你是刀祖庙的传人了,你的师父应该是第七刀吧,咯咯……”女子笑的很开心,充满了魅惑之意。
然而她的笑声却让向朝歌心中升起了无边的杀意,他的声音就像从九幽传来,冷意侵入骨髓:“他是我的仇人,不是我的师父。”
“哈哈……”
女子笑了,笑的很开心,这一次她的笑声中没有了魅惑,看的出来,这次她笑的很畅快:“我一直认为刀祖庙的择徒之法过于血腥,不过那是你们的家事,我管不了,不过今天看见你倒是让我很开心,虽然你年纪尚,但我却能感觉到你心中复仇的烈焰,如那酝酿万年的火山,有朝一日一旦爆发,则必呈席卷诸天之势,也罢,今日就饶你一命,我赌你日后能够颠覆那座高高在上的庙堂。”
向朝歌沉默不语,冰冷的眸子没有丝毫波动,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白衣少妇。
“怎么,不打算感谢饶你一命的恩人吗?”少妇继续开口,心中稍有不满!
向朝歌的眼睛亮了起来,如同一团烈焰在燃烧,他的声音在此刻宛如洪铝大钟响彻,但却无比的沙哑:“我向朝歌不需任何人饶命,也不求任何人施恩,吾手握刀身,横推八荒,心有刀意,遍扫六合,血溶刀魂,悬于朝歌,骨刻刀痕,斩尽前路荆棘、第七刀、等我……等我……洗干净了脖子等我!”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嘶吼出了这句话,三年了,他第一次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刻骨铭心的仇恨让他心底的杀意直贯霄汉,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狰狞如魔,他的恨、唯有用那个人的头颅来祭奠。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恨意究竟浓郁到了什么程度,日日夜夜折磨着自己难以入睡,如果说世上只有一个人理解他的恨意,就是阿离。
锵!
似乎感应到了他心中难以磨灭的悲伤,阿离自动出鞘,煌煌刀光映照这片大地。
向朝歌就像一尊将自己逼近绝地的疯魔,一日不削敌首,一日不还清明。
远处的女子也因为向朝歌突然的疯魔而震惊,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在一个人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恨意,可随即她就笑了,而且笑的更加开心:“家伙,我对你的期望真是越来越高了,记住了、我叫杜十娘,有朝一日,当你决定掀翻刀祖庙的时候,我会出现,若成功、我杜十娘亲自为你庆功,若失败,我会保你一命,祝你好运!”
说完这句话,杜十娘的身体便如一阵青烟飘荡而起,消失在了原地,她是杜十娘,大梁国十大高手中最诡异的杜十娘。
杜十娘走了,留下一个疯魔的少年和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女。
没错,鲁慧心哭了,她从来都不知道阿向的心中帮着这么多的苦,这是一个表面冷酷,内心无比脆弱的少年,为了复仇,他将自己层层包裹了起来,她在心疼这个倔强的少年。
陷入疯魔的少年十分危险,然而此时的鲁慧心却什么都不顾了,从马背上跃下,直接从后面抱住了正大口喘息,她深深为之着迷的少年。
“阿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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