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让那两个村民去挨家挨户地通知，这几位勇士是来帮助村庄抵御怪物的，还要调查关于村子的古老传说。
清明听村长说，村尾一户独居的老人可能知道此事。老人的祖父便是昔年跟着一起挖陨石碎片的人。清明听了，便独自前往村尾，去调查这件事。
段鲁则带着聆言在村里转，计划布防的事。聆言在夜色中观察村子，发现不少地方是有道具属性的，有的地方还会显示缺少某些东西，让玩家去寻找，放过来。
段鲁一手扛着枪，一手随意地搭在聆言肩膀上，心不在焉地哼着歌。
走到村口，段鲁停下来，忽然开口道：“聆言。”
“恩？怎么了？”
段鲁停顿了数秒，换了个称呼，说道：“主公，你是怎么看的？”
“什么怎么看？”聆言茫然，想了想道，“那些都是飞行怪物的话，应该制作一些对空防御的机关道具之类的？投石机吗？这个年代还有什么？还有路边少的那些东西，要去哪里找？”
“不是啦！”段鲁摆摆手，从口袋里拿出歌德之前托聆言转交的黑球，灵活地在指尖摆弄。
“你说这个？我不知道是什么啊！”
黑球在段鲁指间绕来绕去，摇摇欲坠又顺着惯性转回了段鲁手心，这一手像是魔术一般。
聆言盯着看，不知道段鲁这么做是准备干什么。
段鲁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真的没怀疑过我吗？”
“怀疑？怀疑什么？”
段鲁听聆言口气不似作伪，再次叹了一口气：“我也是真佩服你。不知道该说你是心大，还是天真善良。”
“你在说什么和什么啊？那这里面有啥？任务道具？不会吧。”
段鲁借着旁边一户人家窗口露出来的灯光，用针依次戳了黑球密码盘上的十几个字母。黑球旋即打开，里面是一张折了数次的纸。
段鲁展开那张纸，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字母，字母之间看起来全无规律，并不像是某种语言。
“我的意思是，你就没怀疑过我是内奸吗？歌德和咱们不是一组的，她居然有东西给我。那我不是很可疑吗？”
“啊？内奸？”聆言在段鲁提到内奸以前，完全没有想过这个设定。
组八个人，除了主公之外的七个臣子之中必然有一个是内奸。但现在，聆言连队友都没找齐，自然没有想过内奸的问题。
“你是内奸？”聆言打开系统面板，去帮助界面，找内奸的介绍，“等等，内奸需要找两个组的组员，这很不方便吧，会那么容易找到吗？你是说你其实是宁白那一组的？”
“不是！”段鲁恼道，“我不是内奸，我只是在问，主公你一点都没怀疑过吗？”
“现在开始怀疑还来得及吗？”聆言笑起来，满不在意地道，“如果你是内奸，不会这样和我说吧。我是新手又不是傻子！”
“除了你自己以外，所有人都不要信任。我不是内奸，阿新也不是。不过除了阿新，我既怀疑清明又怀疑那个阿越。”
“清明和阿越？不可能吧。”聆言挠了挠头，“内奸能做什么？需要做什么？”
“传递消息，捣乱，拖后腿，暗杀，能做的事就多了。大家都想赢。”段鲁挠了挠头，发出一声无奈的鼻音，“哎，聆言，你或许没那么想。但是这场游戏，对我，对阿新来说都十分重要。”
“我当然想赢啦！谁不想赢。”
“对于我们来说，”段鲁顿了顿，他止住脚步，抬起头望着被淡淡浮云环绕的月亮，轻声道，“我们是在赌命。”
“什么意思？可是，可是这是游戏！等下，你是说有人在现实中威胁你吗？”聆言立刻联想到洛绮绑架他的事。
“阿新病得很重。以你们时空的医疗技术不可能治得好。”
“那玩游戏就能？”聆言反问。
“只要赢了，自然能实现愿望。”
“唔……”聆言对于赢了以后究竟能不能改变现实这一点，既相信又不相信。说相信，是因为这游戏如此神奇，那么能改变现实也不奇怪。说不相信是因为，这件事再怎么神奇，依然只是一款游戏，运行这游戏的人真的会为了游戏的胜负，改变现实吗？
聆言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让人做梦简单，但是改变现实，太难了吧！
“制作这游戏的人或者说神明，科技远远超过我所在的时代。光是让不同时空的人交汇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震惊了……我所在的时代，人类的足迹已经覆盖大半个银河系了。所以我相信，赢了就一定能实现愿望，不管是什么愿望。”
“未来人或者古代人什么的，”聆言忍不住道，“其实，也只是你们说的而已。洛绮，宁白，阿新都是现实中的人啊！”
“你怀疑？”段鲁嘻嘻笑起来，“我来自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场游戏，我是非赢不可的。”
“知道啦！”聆言道。
段鲁扬了扬手中的纸，道：“我要说清楚，这东西和游戏里的事没关系。”
“那歌德为什么不在现实中把东西给你啊？”
段鲁神秘或者说神经兮兮地对聆言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聆言见他表情就觉得他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不过还是附耳过去，想听听段鲁要说什么。
段鲁笑嘻嘻道：“我是卧底噢~”
“哈？你不是说你不是内奸吗？”聆言挑眉。
“我是说现实里！所以我和歌德不方便交接，只能在游戏里偶尔见一下她，交换一下信息而已。这样不是安全很多。”段鲁耸了耸眉毛，做了个滑稽的表情。
聆言一时也不知道段鲁到底是认真地，还是开玩笑的。
段鲁又道：“清明有没有和你提到过辉月团？”
“没有，那是什么？”
“一个自由玩家组成的情报组织。我刚玩的时候，参与过一段时间。上一轮结束的时候，辉月团放出过一个关于这游戏的猜想。”段鲁有意吊聆言的胃口，不往下说。
“什么猜想？这游戏其实是外星人在地球做的实验吗？”
段鲁听出聆言话中的讽刺，笑道：“这游戏肯定是人类做的。辉月团猜测，这是未来人类的一个娱乐系统，和真人秀节目差不多。”
“你是说，现在有无数人在看着咱们？”聆言叫道。
“淡定点。这只是猜测之一。无数人不太可能，不过把不同时空的人放到一块做任务，看大家生生死死，为了那唯一的胜利而挣扎，不是挺有趣的吗？”
聆言很少看真人秀节目，尤其是他觉得很多真人秀节目只是在表演。但如果真的有一场参与者完全不知道的真人秀，或许是很有趣。但是如果真人秀主角是自己，而自己对于正在节目中这点却不知道，那就太尴尬了。连他挖鼻孔，都会被人看见！
“所以呢？这只是个真人秀的话，那些奖励还是真的吗？而且，而且如果是真人秀的话？你怎么可能是未来的人，你在耍我吗？”聆言恼火地质问道。
“真人秀只是个比喻啦！中心时代的人没办法理解的吗？”段鲁挠了挠头，“阿新就能接受这说法。不过，我干嘛要在这件事上骗你。要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走吧，先去做任务。”
说着，段鲁大步朝村外走去。
聆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想再和段鲁问清楚，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这游戏可能是个直播中的真人秀节目这一点，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段鲁走到村外，顺着村头的庄稼地，往西走。
村外不远处，有一条河。
夜色中，河水平缓地流淌着，反射着银色的月光，河面约有三十多米宽。岸边泊着数艘船，船上帆桨齐备，只用一条儿臂粗的绳子系在船头，船随着夜风轻轻飘荡。
“去对岸看看嘛？”段鲁问道。他往水里走了两步，第一步河水才到脚踝，第二步就过膝了，“水太深了。”
对岸一片漆黑，夜风吹过树林发出鬼哭般的声音。
“还是回去吧。”聆言道。
“那你在这里等我？”段鲁拿出一串黑色拇指粗的鞭炮样的东西交给聆言，“你拿着这个，万一有危险了。就丢这个昂。”
“这是什么？”聆言既不想过河，也不想一个人留在河岸边。月光虽把河岸照得亮亮堂堂，但是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他有点害怕，却不好直说自己害怕，“咱们还是回去吧。”
“这是高爆炸弹。”段鲁给聆言说了一下用法，又道，“我马上就回来。对岸八成会有东西，不然不会系着船在这。你等我一会儿就是，不然你回去找清明？”
聆言回头望望村子，通往村口的路上有一排树，遮出一片黑漆漆的阴影，仿佛每棵树下都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他不情愿地说：“那我在这里等你。”
“那我走啦！”段鲁跳到一艘船上，解开缆绳。他拿出一把带有钢丝绳的枪，朝对岸放了一枪。子弹带着绳子飞过河，打入对岸的泥地里。
段鲁对聆言一挥手，开始慢慢收绳子。船被他带动，朝着对岸飘去，一圈圈涟漪推向岸边，浪花轻响。
聆言有点后悔，他还不如和段鲁一起过河呢。他蹲在岸边，望着段鲁越来越远的身影，想着之前段鲁说得那些话，不知道有几成是真的。
这时，一团阴影无声无息地慢慢靠近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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