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绮恨恨地冲过那个投影,跑过院门,绕过影壁来到中庭。中庭空无一物,唯一左一右两条回廊,指向不同的方向。
宁白刹住脚步,警惕地望着洛绮。洛绮也握着鞭子,她自己一个也有自信打得过宁白和荨两个。
荨走出来两步,劝道:“时间不多了,咱们一人一边,如何?你现在便是杀了我们,也不见得能赚到多少分数。”
聆言跟着跑过来,左右看了看,“那个假冒的npc呢?”
“谁知道去哪了。”洛绮白了聆言一眼,目光一转,忽道,“你想走哪边?”
聆言迟疑道:“我听你的。”
宁白转了转眼睛微笑道:“呵,果然是新手。你不知道老手实力越高,游戏内的运气就会相应减低吗?如果后面是副本的话,你去开,那就简单很多。小哥哥,你觉得哪边比较好?”
聆言迟疑地望向洛绮,他知道洛绮不至于害他。
洛绮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时间不多了,随便开一个,错了也是天意。被那个脑残用卷子耽误了这么久,再回去也来不及了。”
荨劝道:“确实是这样,马上游戏就要关了,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聆言指向左边,须臾又换到右边,“这!”
“走啊!你去开副本。”宁白催促道,“别光说,像个男人一样。”
聆言无措地想从洛绮那里得到提示,但是洛绮一脸焦躁地示意聆言快过去。
聆言只得走上回廊,一开始还小心翼翼,但什么都没发生便径直朝前走。
洛绮和宁白跟了上来,走在聆言身后,不时警觉地查看四周和回廊顶部,荨还停步观察回廊上绘制的彩画。
聆言走到尽头,刚举步要过垂花门。但忽然从脚下升起一道金光,拦在垂花门前。
“小心!”洛绮一把将聆言拉回来,单手一扬,放出一件黑色的防护道具。
宁白旋身上前,掌中一把匕首长的小刀,悄然刺过来,无声无息地紧贴着聆言后腰深入脏器间。
聆言只觉得后腰一凉,等到刀拔出,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惨叫起来。
洛绮回身一鞭,劈向宁白:“你!你这个贱人!”
宁白和荨配合默契,一击即走,两人单手互握,交换位置,荨再次放出之前的防护罩,挡住洛绮的鞭子。
“兵不厌诈,我说和你休战,可不是和他们组休战。再说,你真的要保护他吗?”宁白冷笑,“装什么圣母白莲花,最后只有一组能赢,趁他美梦值不足,多杀几次早点排除掉竞争对手比得多少分数都值。”
聆言倒在地上,热血汩汩而出,痛得发抖。
洛绮犹豫地咬着牙,却依然没有离开,道:“我可以先和他们组结盟,至少不会和你们这种无义小人合作!”
“然后再被咬一口吗?呵,这种废物!”宁白轻蔑地冷笑,绕过洛绮,和荨走入门后的金光中。
那金光刚才并没有攻击聆言,很可能是一个特殊副本的入口。
洛绮翻了翻道具,只找到最简单的止血带,给聆言缠上。
聆言痛得发抖,手足无措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组有阿玉,一般不带药。我也没办法啊。”洛绮耸耸肩,让聆言靠着墙壁坐着,自己朝那团金光走去。
“我现在下线可以吗?”
“彻底止血才可以,还在流血的话,算强退。你等一会儿吧,反正游戏马上就结束了。”
洛绮说完,转身走入了门后的金光里。
聆言独自躺在地上,望着东方开始泛白的天空。星星们眨着眼睛,亮度逐渐融入越来越浅的背景中。夜风,鸟鸣,一切都预示着这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
而他身负重任,带着全组的希望来做任务,却倒在这里。为什么他在游戏里,还是一样对事情的发展无能为力?是他太轻敌了吗?
“你是在哭吗?”阿越之前就落在后面,也不知去做了什么,耽误了这么久才过来。
聆言把濡湿的眼角擦干,咬牙怒视阿越,可他枪里已经没子弹了,没有自保的能力了。
“你是朱雀组的主公吧。”阿越道,他手中拿着一个宽大叶片围成的碗,一只手拖着碗底,不时有水从他指缝间滴落,“哭也没关系,健康的心理状态是要接受自己的情绪,允许自己发泄,而不是故作坚强。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这不是你的错。”
聆言心头一颤,但立刻认为阿越是别有所图,喊道:“你别过来!”
他举起已经没有子弹的枪,瞄准阿越。
“只是水而已。”阿越并不在意聆言的威胁,“你失血过多,喝点水没有坏处。”
“我不要!”聆言大叫,“别过来,我要开枪了。”
“能开枪的话,早就开枪了吧。是没子弹了吗?”阿越走到聆言身边坐下,把叶子碗递到聆言嘴边,“我也是朱雀组的噢。”
聆言本来咬着牙不想喝阿越的水,闻言开口道:“不可能……咳咳咳。”
阿越适时地把碗中的水倒给聆言,成功地让聆言呛到了。
“不相信的话验一下就好啦!”阿越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聆言的胸口。
“不可能。你当时去了二楼,我都看到了。你和那对双胞胎是一伙的!”
聆言说的是之前他去二楼找唱歌的那人,那时候他躲在房间里,清明和双胞胎打得难解难分。阿越是最后来的,他一间间打开门,检查房间里有没有人,后来差点被战斗波及到才离开。
“你说格子铭和格子绿?我没和他们验证,不过他们反应太好猜了。”阿越怂了怂肩膀,“他们应该是洛绮那一组的。我只和宁白验证过,没有和其他的人试过。”
聆言被他说动了几分,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
“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我很想知道验证具体是什么样子呢。”阿越拿着自己的身份牌,“你的放在哪?”
“在外套里侧的口袋里。”聆言也不知自己说出来到底是对是错。
阿越隔着衣服伸手去摸,还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我有什么歹心?”
“不……”聆言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耳边一声枪响,下一瞬子弹打爆了阿越的头。
红红白白的液体喷了聆言一脸,无头尸体僵了数秒才倒下,压得聆言也摔在地上。
聆言茫然地舔了舔嘴角,缓慢的意识还没走完反应程序,巨大的刺激减慢了他的理解速度。
“主公!”
随后阿越的尸体被一条藤蔓卷起来,抛开。段小鲁,阿新和清明三人一起赶了过来,后面还有洛绮组的木卫二,阿玉和红绯三人。
清明忙拿着手帕给聆言擦脸,忍不住埋怨道:“打得也太狠了。”
“他们离得太近了,你看他的腰!还在流血。”段小鲁针锋相对的回嘴,“我怕晚了一秒,主公就被他干掉了。”
阿新给了聆言一个,你真弱的眼神,他用藤蔓支撑着移动到聆言身边,警惕地关注红绯三人的行动。
红绯跑过来问道:“怎么宁白组的人在这里?洛绮呢?”
聆言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洛绮进去里面了。”
红绯冷哼一声,冷冷道:“这次的人情可要你们加倍还给我们。”
阿新瞥了她一眼,阴冷地回答道:“你把事情计算得这么清楚?那我不杀你,是不是也算还你人情了?”
“别吵!”清明叫道,“我欠下的人情,我自己还,别吵啦!”
“不到一个小时,游戏就要关了,走吧!”阿玉也道,拉了一把红绯。洛绮组三人步入垂花门后的金光中,回廊上只剩下聆言组四人。
清明给聆言的伤口敷了药,不过片刻凉沁沁的药意消灭了伤口的痛楚。
聆言迟钝地神经回路终于走完了一圈,但这时候尖叫已经太迟了,他开口,但因为并不能确信自己所说的内容而声音颤抖:“他是朱雀组的。”
说了一句话之后,聆言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意识,“刚才阿越说他是朱雀组的。我们正要验证。”
“啊?是同一组的?”段小鲁抓抓头,撇了撇嘴,走过去把阿越尸身上的身份牌解下来,“我就看到他朝你伸手,还以为他要杀了你呢。再说你腰上都是血。”
“那是宁白捅的。”
“抱歉啦。”段小鲁说着,但是并不特别在意,仿佛错杀队友也只是件小事,他把阿越的身份牌和自己的对在一起试了试,身份牌发出白光,“恩,确实是哎。”
“那你还杀了他。”
“啊?抱歉啦,我之前也不知道的嘛。”段小鲁把阿越的身份牌一起收了起来,拉开任务表,问阿新道,“还继续任务吗?就半个多小时了。”
“咱们四个人,应该进去试试。”清明道,他扶着聆言站起身来,试着走了几步,确定伤口不在流血,“主公也可以先下线了。”
聆言摇了摇头,他嘴唇僵硬地抿了起来,并没有参与讨论。他没有和阿越验证的时候,也怀疑过阿越是要拿了身份牌杀了他,说那么多话只是在降低他的戒备心。但段小鲁那干净利落的一枪,加上最后验证的结果,又要让他对问都不问就开枪的段小鲁心生怨烦。
但段小鲁也是为了他才开枪的,而且还和他说了两次抱歉——尤其是第二次抱歉,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也不能一直揪着这件事,但郁气仍然停在他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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