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走廊上虽只有清明和双胞胎,战况却一样激烈。
轰然巨响中,走廊的墙壁再次裂开一截,走廊深处房间的门都在他们的攻击下粉碎,沾满灰尘的桌椅被攻击撕裂,碎块摔进走廊,又再次在攻击中化为木屑。
清明灵活地侧身闪避攻击,他有意拉开距离,一直在走廊的末端游走,免得有攻击波及到聆言藏身的房间。
他手中剑气不断飞舞,试图从刁钻的角度攻击双胞胎。他没有负伤,但双胞胎已在他的攻击下伤痕累累。
红手套咬牙切齿地释放着攻击,但每一次都恰好落空。越是如此,他越是愤怒,就像是抓不到那只咬伤它脚趾的老鼠的狮子那样。咆哮和猛烈的攻击全无作用,反而因为攻击过于仓促而给了清明机会。锐利的剑气总是能根据移动时露出的破绽滑过他们的皮肤,留下道道渗血的伤痕,虽不严重,却更让人恼火。
聆言紧靠在门边,一动也不动地紧盯着走廊的战局。在他眼中,清明完全是被双胞胎压着打,险象环生地在无形的攻击中穿梭,衣角破裂,顶心的发髻偏向一侧,松散下来的些许长发也在攻击中粉碎。
这狼狈的模样让聆言的心紧紧地揪着,他想冲出去帮忙,却又害怕自己添乱,只能无助地咬着嘴唇。
有那么一刻,红手套就站在门外的位置,和聆言直线距离不超过一臂,是一伸手就能抓到的距离。
他在心中模拟了数次,如何伸手,抓住红手套的休闲外套,把他拉一个跟头。但就算他成功,红手套也会立即转头来攻击他。
清明能抓住那一刹那的机会击杀红手套吗?答案多半是否定的。因为红手套负责攻击,蓝手套才是负责防御的人,就算是拉倒了红手套,他们的防护罩也不受影响。
他犹疑着,时间如有实质般地淌过,粘稠而缓慢地让他的内心足够混乱。战况变化着,映入他眼中的场景却失去了真实性,他仿佛难以理解眼前的一切,刹那间就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红手套往旁边一闪,而后往走廊深处冲去,离开了聆言可以抓到的范围。
他惊醒一般地意识到自己正抓着门把,差点就拉开了门,绝佳的机会溜走了,他只能继续郁闷地猫着。
但像是回应他的郁闷一样,不多时,走廊拐角又走出来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男生。他面无表情地将走廊的战况收入眼底,跳过走廊地面断开的木板,大声朝双胞胎喊道:“你们看到那个唱歌的人了吗?”
蓝手套凭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我们只看到这一个剑客!他应该不是唱歌的人!”
“不可能吧。”男生扶了扶眼镜,流露出思考的神态,他环顾走廊两侧的门,随手打开左手边的第一扇门。他右手一抖,握住了一把从袖子中掉落出来的小巧的掌心枪,冷静的目光透过镜片扫过黑暗的屋子。
聆言认出了这个男生,这人是他刚到旅馆做第一个任务时遇到的新人。当时连同宁白在内,一共有十个人,这圆眼镜和另外一个人有过争执,后来还偷看到了他和段小鲁验证的过程。清明要灭口的时候,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撞翻了水桶,引来npc的注意,逃过了一劫。
圆眼镜半点也不像是新人,他动作熟练,像个经验丰富的刑警一样寻找线索。他打开第二扇门,仔细地观察两扇门之间的距离和两间屋子的大小,判断墙壁之间是否有暗格。他用手指揩去门口地面的灰尘,在指缝间碾压那些微粒,仿佛在甄别种类,而后又以认真的态度查看了墙壁和房顶。
聆言紧张地想到,圆眼镜一间间检查过来,迟早会到他这一间。他不如现在冲出去,至少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圆眼镜体型纤瘦,个子还不如他高,拿枪也就表示是个远程攻击职业。那么他贴身肉搏的话,有很大机会制服这人。
他不能再错失机会,等着清明来救他了!
聆言鼓气勇气,用从未有过的坚定目光死死盯着圆眼镜。他动作缓慢地站起身来,避免弄出声音,手掌再次放到门把上,腿部肌肉紧绷,蓄势待发。他要等到圆眼镜开左边第三扇门的时候冲出去,最好能夺过那把枪。
但就在聆言全神贯注注意着圆眼镜动作的时候,冷不防身后冒出一根柔软的东西,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卷住了他腰,把他从灰尘仆仆的桌子下面拖走了。
“!!!”聆言瞪着眼睛,差点叫出声来。
“嘘!”阿新不耐烦地竖起一根藤蔓,威胁性地对聆言比划了一下,大意是敢出声,就扎几个洞之类的。
月光从只开了一半的窗户透进来,照在阿新那恐怖的干瘪如骷髅的面颊上。他额头上有一层稀薄的汗水,神态间罕见地带着倦怠。
“你干嘛!”聆言低声斥道,并从惊恐中放松下来,这恐惧感自然而然地转化为愤怒。他张了张嘴,却不敢在阿新面前发作,揉着被拖得很痛的皮肤,质问道,“你怎么躲在这里?清明在外面,而且那个圆眼镜。”
阿新半侧着头,用藤蔓撑着下巴,半阖的眼睛朝着楼下的方向,他的回答避过了聆言提问的重点,也巧妙地掩盖住了他想隐瞒的真相。他只道:“我妖力不太够了。不过,洛绮输定了。”
“咦,是宁白在和洛绮打。那些人都是宁白组的吗?”聆言的注意力被转移到洛绮那边,但很快又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看到他了吧?唱歌的人呢?是姜弈吗?在哪?你们验证过了吗?”
阿新的态度冷淡,他用藤蔓帮助自己无力的躯体转回屋子里,冷声道:“那人早就走了,你没注意到他已经认输了吗?”
“!!!”聆言打开面板一看,那唱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认输。
因为宁白的队伍来踢擂,所以输掉的十万分作为奖品停留在两队中间。等踢擂结束,就会归胜利方。但是踢擂的不仅仅是宁白的队伍,后面跟着一大串队伍的名字,并且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增加着。
阿新坐起身来,藤蔓一根根竖了起来,将他的躯体如幽灵一般吊在半空。藤蔓沿着天花板攀爬,肆意地长满整间屋子,尖锐的一头在银色的月光下扭动着整齐地转向门的方向,渐渐亮起淡绿色的妖芒。
“你要干嘛?你是要杀了那个眼镜?”聆言问道。他扒着墙壁上的藤蔓,爬了过去,大半个快要压到阿新肩膀上了。
“你……”阿新欲言又止,既烦聆言又拿主公没有办法。他念头一转,想到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聆言扒着阿新的藤蔓,一面庆幸可以料理了敌人,一面却又悲哀自己就是被保护的命。他正自怨自艾的时候,一把枪掉到了他怀里。
“做好准备。”阿新冷冷道。
这显然是阿新刚兑换的,而且是新人也能立刻学会使用的的入门款。
“保护好自己。”阿新补了一句,藤蔓卷住聆言把他塞到一张靠近角落但视野很好的的桌子下面。
聆言郑重地点点头,紧紧握着枪。
走廊里不断传来巨响,交战双方的怒叱。那圆眼镜男生走动和开门的声音细不可闻。
阿新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用藤蔓感受着地面细微的震动,寻找恰当的时机。
聆言把枪摆弄了一会儿,很快就知道了用法。他抬起手,指向门口,当他食指虚按在扳机上的时候,视界中心出现了一个一指大小的红色的准星,随着他的手颤抖而晃动。
清明和红蓝手套的打斗逐渐从走廊深处朝外移动,靠向阿新和聆言所在的房间。
圆眼镜不想被卷入战斗,果断地停止了搜索工作,遥遥对红蓝手套喊了一声:“我帮不你们,先去找宁白了。”
蓝手套重重地哼了一声,用鼻音来回答。他们本来就不指望圆眼镜能帮上忙,反正又不是同一组的,仅仅是看在宁白的面子上才没下手杀人夺身份牌而已。
这哼声几乎就在房间外面,聆言吃惊地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借着门缝朝外看。他听声音还以为红蓝手套距离他们还有三五米。而后他想到,他听到的声音主要是红手套攻击清明的声音,所以听到的也是清明的距离。在嘈杂的声音中,他听不出红蓝手套的脚步声也很正常。
但阿新为什么不出手,这不是绝佳的位置吗?祝大家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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