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新的藤蔓恶狠狠地从碎石砖中拔出来,再朝前碎开地砖插进土里,晃晃悠悠一步一步地移动到了清明和聆言跟前。
他一身无袖的红袍,深v领口露出大半苍白的肋骨分明的胸口,腰间松松垮垮地系了个条腰带,赤裸的脚踝垂在袍子下面,脚尖白得没有血色。衣服面料在夜色中闪着细碎的光,金线勾勒出加强妖力运转的阵法,随着他的行动,能量流清晰可见。但裹在宽袍中的瘦削的身子却如同一具干尸,头低垂着,一侧肩膀的衣服也滑了下去,只随着藤蔓移动而轻轻晃晃,格外诡异。
聆言再次确认道:“不是boss,是玩家?”
清明点点头,内力流转,警惕着阿新的动作。
阿新嗤笑出声,声音尖细,好像是被夹子夹住了喉咙,道:“呵呵呵,至少我这次偷袭的时机抓得很准了吧。多亏你的教导呢。每次看你带新人,我都觉得很,有,趣,呢。”
“我希望能安安静静地做任务,不想和你起冲突。也希望你能放过我们。”清明退了一步。
阿新歪头,疑惑道:“哦。谁拦着你了?噢呀,那你就去嘛。赶紧去嘛。”
但是话音未落,阿新的一条藤蔓就从地底钻出,角度刁钻地直刺聆言。
清明正警惕着他这招,旋身挥剑,削断藤蔓。
“他是我带的新人,不会打扰你的,所以也希望……”
“不行。”阿新大声打断了清明,藤蔓支撑着身子凑过来,几乎要贴到清明脸上,“新赛季呢,杀新人能有不少美梦值吧,或许还能杀死个既定玩家呢,那是多少分啊!美妙的分数,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一战吧。这次段小鲁不在,你是没可能得手的。”清明护着聆言倒退几步,拉开距离,青色的剑气膨胀开,形成包裹两人的保护罩。
“那个……”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聆言身后,与此同时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上聆言后脑勺,“我在的啊。只是不太想出手而已,新赛季什么的。”
段小鲁提不起精神,懒洋洋地歪歪嘴,嘴里还叼着根烟,顶在聆言后脑勺上的枪都没开保险,他道:“清明,一个新人而已,让给我们。你什么任务,我帮你做。”
清明握剑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受伤的肩膀还在流血,从淡到浓,红色浸透了袍子又浸透了外罩的半臂,血色顺着衣服上的暗纹成长,流云仿佛也流动起来。
“放了他!”清明一字一顿,压抑着恼怒,“你别逼我。”
“唔?”段小鲁喉咙里发出一个表示疑问的长音,用目光询问阿新。阿新冷哼一声,藤蔓上的妖力开始攀升,这是动手的前兆。
清明急道:“段小鲁!上次任务你说欠我的那个人情,现在还我!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唔。”段小鲁再次发出一个单音,似在苦恼,“阿新,要不算了?只是一个新人。新赛季,有的是新人啊。”
“只是一个新人?”阿新尖细的嗓音笑起来,却听不出一点开心的成分,“只是一个新人?”
“唔……”段小鲁第三次的单音十分无奈,“所以,看起来没有办法善了呢。那个人情下次再还你吧,来日方长嘛。”
“好吧。”清明手中的剑转动了一个角度,锋利的刃缘正对着阿新,“如果不小心杀了你的话,不要怪我啊。毕竟我也不可能在保住你性命的情况下制住你。”
“不用让着我噢。我可不觉得你能一直赢。就来看看我新兑换的技能吧。”
清明和阿新同时出手。
青色的剑气从清明剑尖倾斜出来,交错成一片炫目的死亡区域。
阿新爆退,无数藤蔓被剑气形成的光幕搅碎,但另有数根粗壮的藤蔓却从聆言脚下的石砖中冲出,显然他和清明刚才说话的时候就早有准备,藤蔓迅捷地缠住聆言。
聆言哪里反应得过来,瞬间就被藤蔓裹挟着拖入地下,眨眼间又在阿新背后的位置被抛出来。半空中的惊叫还没结束,就再次被一团藤蔓紧紧裹住,如粽子一般被捆得动弹不得。
聆言被袭的短短两秒内,清明却没有出手阻拦阿新,而是在剑光起时以精妙的步法反踏八卦位,瞬间到了段小鲁身后,利刃抵在他喉间。
“平局了,平局了。”段小鲁毫不抵抗,直接举着手做投降状,“不打了。算了吧。阿新,算了吧。”
“你在试探我?”阿新的声音因怒气而更加尖利颤抖,他根本不理段小鲁,对着清明尖叫,“你觉得我不会杀他吗?居然,居然,居然放弃救他,难道他不重要了吗?嗯?”
阿新颤抖着说不下去,所有的藤蔓都在颤抖,捆着聆言的几根藤蔓也随之上下甩动,好几次都差点把聆言撞到地上。
“啊!!!”聆言吓得大叫。
“在你俩手里保护一个人还没人做得到吧。放了他!”清明厉声道,“何必争得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吗?”阿新冷笑,“只怕我的网不会破,你敢动手吗?”
段小鲁叫道:“喂喂,你别刺激他!”
清明面沉如水,冷静地注视着阿新,认真地说道:“放了聆言,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保证,我保证你会亲眼看着段小鲁死在你面前。”
“不放。你下手吧。我就想看看他死掉的样子了。”阿新想也不想回道,“一枪都没开就被你制住了,算他没用,你且杀吧。”
段小鲁做心痛状,半开玩笑道:“我真是交了个假朋友。不要这么傲娇啊!”
阿新戒备地向后退开几米,用藤蔓紧紧卷着聆言,却没有伤害到聆言。聆言大胆地瞄着阿新,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阿新的状态十分诡异。
他异常地瘦,身上的红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锁骨突出,皮肤紧绷绷地糊在骨头上,像具活骷髅。从齐耳短发中露出的半截脸颊也只有一层薄薄的脂肪裹着骨头,眼睛半瞌着,嘴巴半张着,说话的时候也不见嘴巴动。身子骨软软的,被吊在藤蔓中,如同无知无觉的傀儡一般。
聆言冒出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阿新像是被这些藤蔓寄生了一样。这使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生怕这些藤蔓在他身上也生根发芽,把他吸成白骨。
清明依然不急不缓,像是一点都不担心阿新会伤害聆言:“你妖力还有多少?为了一个新人让自己任务失败,不值得吧。”
阿新却道:“怎么不值得,看着有名的好性人发脾气,多值得啊。你就在那边看着昂,我把他拧干给你看。”
说着,阿新的藤蔓开始收缩,卷曲。聆言吓得大叫,奋力挣扎,但是藤蔓有弹性,他越挣扎,藤蔓缠得越紧。但是数秒后聆言意识到藤蔓并没有真的收紧,这个诡异的男人并不想杀了他。
清明轻咬着下唇,持剑的手在颤抖,这个决断并不好下。
“你在想什么呢……”段小鲁的声音十分小,只有清明听得到。段小鲁已经从清明反常的态度和举动中发现了蹊跷。如果清明只是带新人,完全不会如此紧张聆言。可如果清明和聆言还有其他更深层的羁绊,那清明表现得这么明显,简直是引诱阿新下杀手,“你要做什么?”
清明喃喃道:“我不得不这样做啊。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
“不要冲动啊!”段小鲁惨叫,他听出清明话中决绝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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