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正颐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的意识刚回笼,就呼吸困难般地哽咽一声,眼泪在鼻酸之前就非条件反射似的流进了头发里。
“正颐。”安东尼奥看他醒了,就帮他按下了铃。乔正颐想仔细问问安东尼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就看见他的眼眶红得吓人。乔正颐感觉心凉了半截。
“安东,我学长呢?唐易呢?”乔正颐不死心地追问了两句。
安东尼奥本来就恹恹的,听了这话立马扭头去擦了把眼睛,声音也一下变了:“没了。”
乔正颐还想问什么,就见安东尼奥往外走,然后六哥和宋谨城进来了。
那两个人的眼底也红得厉害,一看就是哭过了。
乔正颐问道:“今天几号了?”
六哥告诉了他。
离那个说好一起度过的周六已经过了很久,今天已经是周一了。
“确认没了吗?有尸首吗?”乔正颐咬着下嘴唇努力把话说清楚一些。
“有尸首。炸得很烂了。看不清楚脸了,但是人数都对,跟踪器也都对。”宋谨城说道,“还没有火化,你想看一眼吗?”
乔正颐忍不住哽咽,咳了一声,感觉天旋地转的,脑子里混乱不堪:“我想看……我怕。”
“要看现在就起来看吧。”六哥招呼刚刚就已经过来候在旁边的医生,“你帮他把针拔了,我们现在就走。”
医生过来还是给他听了听五脏六腑的声音,确认没有很大问题之后,就真的给他把针给拔了。
乔正颐身上穿的还是前天的那套衣服,他套上外套,就跟着大家一起往外走。
他们走到训练场外的一片空地,那里有很多个棺木,装着的都是此次任务失事的兄弟们的尸体。
乔正颐觉得头晕脑胀,朝身边的安东尼奥问道:“哪,哪个,哪个是学长啊?”
“我带你过去。”安东尼奥带着乔正颐走过一个个棺木,甚至那旁边放置的名牌中,有很多是自己很熟悉的姓名。
最后安东尼奥停在一个棺材边,没忍住就跪在旁边捂着嘴哭了起来。
乔正颐根本认不出那具尸体是自己家学长,但是身材确实是一模一样的,炸得面目全非,现在已经是被清洁干净,并且换上了他们自己的衣服。
“这肯定不是他,他手上都没有我们的戒指!”乔正颐趴在棺材旁边大哭道,“肯定不是!哥!你快来看!真的不是……”
“乔,我们回去吧。马上要火化了。”宋谨城过来想把他拉起来。
“别,别火化他,别……”乔正颐哭得合不上嘴,死命抓着宋谨城的衣袖,“不能……”
“乔……”宋谨城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再次泛泪,他朝旁边的安东尼奥叫道,“安东,快来一起把乔拉走!”
乔正颐不肯,不停往回看,但是站在旁边的彪形大汉都过来把他一起近乎用扛的把他给架走了。乔正颐直接被扛回了别墅,他们都不让乔正颐再去多看一眼,乔正颐就回头上楼往唐易的房间跑。
他跑进房间,才发现这两天一直没有注意到的,房间的桌子上就放着唐易的那枚戒指。
唐易真的没有戴戒指。
乔正颐无法自抑地嚎啕大哭起来,有时候人的离开真是鬼使神差,一直都戴着戒指的,说放下就放下了。
“你干嘛不戴啊……我都认不出来你了……”乔正颐趴在床边哭得缺氧,抓着那枚戒指不放。
六哥上楼来看他,乔正颐就坐在地上拉着六哥的衣摆,哭叫道:“你看他真的没戴戒指,他是不是故意要丢掉我……”
六哥最受不了这样的话,又实在是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好言归正传,说出自己上楼来找他的事情:“我们下一个任务就是谈判。在下一个月,你要参加吗?替我们这次全部阵亡的兄弟们要回一口气。”
“谈判?我要那口气干什么?我要活生生的人!”
“可是人回不来了!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六哥伸手扯开乔正颐的手,“都烧成一把灰了!你应该去找始作俑者报仇,哭有什么用!你知道唐易是什么人吗?他从来都不会哭的,别人吃他一寸他是要毁人家一尺的,你现在应该替他把那一尺还回去,而不是坐在这里哭哭啼啼!下个月的今天给我全须全尾地待在这里,我带你去谈判。这个月就当放你丧假,下个月给我恢复正常,你别忘了你是跟我们签了工作合同的。”
说完六哥扭头就出去了。
乔正颐被六哥一挥就躺倒在了地毯上,好半天都没有力气起来。
“爸,妈,我回家了。”
“怎么回家了?你不是说回来过年吗?现在还没到年假呢!我跟你爸都没放假。”
“我没家里的钥匙,你们能回趟家等我吗?我已经到咱们这边的机场了,现在在搭车回去的路上。”乔正颐的声音半沙哑着,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乔妈妈和乔爸爸有了之前儿子失恋的教训,现在有了很强的预见能力,一种不好的预感登时就冒上心头,下了课就第一时间往家赶。
乔正颐到家得早,就蹲在家门口等爸妈,乔爸爸和乔妈妈到的时候,他正可怜兮兮地抱着膝盖蹲在门前,身边放着一个被托运糟蹋得凹凸不平的行李箱。
“爸,妈。”乔正颐想起身,腿麻了一下差点摔了,“你们快开门吧。”
等乔正颐坐在沙发上,乔妈妈给乔正颐倒了杯热水,这会儿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个,我对象……出意外死了。”乔正颐的表情格外平静,实际上也就只是表情罢了,“不过别担心我的工作,我的研究生时期一过,就会回国,这段时间的工作和学习不会耽误的。”
乔爸爸和乔妈妈面面相觑,一提起来甚至还能想起上次在g市见到的那个长得很帅气的伙子。
“我实在是……我在那边是跟他住在一起的,然后……就没办法多待下去,所以就回来了。”乔正颐低头喝水,眼泪滴进了手中捧着的水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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