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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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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黑是留生家的一条狗,取名大黑,是因为这条狗长的个大,皮毛又黑又亮。大黑是留生从南方的一个大城市里带回来的,这几年,留生一直在那个城市里收废品。去年留生媳妇生孩子,生了双胞胎。留生媳妇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加上城里收废品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也不大好做了,留生就放弃了生意回家,在家一边种地,一边帮助媳妇照顾两个孩子。

    留生回来的时候除了带了一些钱,还有的就是一条叫大黑的狗。那时候大黑还,但也长得有模有样。留生说大黑是比利时牧羊犬,只是有点转种,不是很纯。留生还讲了他和大黑的缘分,留生说大黑是一条流浪狗,有一天下突然下起了暴雨,他来不及找地方避雨,就从收废品的三轮车里拿出一块备用的塑料布,用几根木棍在三轮车上搭了个雨蓬,躲在车上避雨。雨蓬刚搭起来,一条被大雨浇得浑身湿漉漉的黑狗也跳了上来,黑狗在留生面前抖了抖身上雨水,然后在他的腿边卧了下来,侧着头久久地仰望着他,留生此时仿佛感觉到狗的目光中,透着一种浓浓的温情和感激,情不自禁地抚摸起黑狗的头。

    雨过之后,留生把黑狗抱下车,挥手让黑狗离去。黑狗朝留生挥手的方向走了几步,看留生骑着三轮车走了,赶紧回过头来,跟三轮车的后面跑。留生走了很远很远,差不多快要回到自己的住的地方了,才发现那条黑狗一直在跟着他。于是,留生就把这条黑狗带回了他的住处收养了它。开始留生叫它黑,后来长大了,留生就改叫它大黑。留生说的这话村里也有几个人不信,说那是留生编的瞎话,那条大黑是留生偷来的。还有的人更是说得有鼻子有眼,说有天中午,留生收废品走进一个区里,看见一个楼的洞门口卧着一条黑狗。留生特喜欢这条狗。就一直在狗不远处来回转悠,趁着没人的时候,赶紧把狗装进一个塑料编织袋里,藏在收废品的三轮车里偷走了。这话后来也传到留生的耳朵里,留生听了既没生气也不解释更不反驳,就跟没听见似的。

    留生很喜欢大黑,不论是下地干活或者赶集上店,总是叫着大黑一起去。留生带着大黑就跟带着自己的儿子一样。大黑也像一个贴身侍卫,总是紧紧地跟在留生身边,忠诚地护卫它的主人。又高又大的大黑样子看上去很凶,其实它很和善,特别是对那些孩子。孩子们只要不招呼它,它也从来不往孩子们身边凑,好像它知道它会吓着孩子似的。大黑的这德性深受村里人的喜爱,谁见了都夸它两名。这也让留生颇感几分得意和自豪。

    说来也巧,早上吃过早饭,留生扛着农具要下地干活,刚一出门,大黑就直奔村北头自家的地里跑。留生赶紧叫住大黑,叫大黑跟着自己往村西头走。大黑疑惑地看着留生站着没动,直到看着留生径自向西走了才跟了过去。大黑的疑惑没错,往常它看到留生扛着家具出门,都是一路向北走的。今天是因为留生要去村西头的堂哥家,所以才向西走的。

    昨天晚上留生出去了,回来后听媳妇儿说堂哥来了。留生问堂哥说什么了吗?媳妇说没有,就说明天要进城给堂嫂治病,别的什么也没说。留生知道堂哥的来意,堂嫂是个老病秧子,为了给她治病家里穷的差不多都揭不开锅了。堂哥来可能还是借钱的,只是以前一次次借的钱都没有还,没好意思开口罢了。留生跟媳妇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堂哥送点儿钱。本来是昨晚就送的,想着太晚了,哥嫂一定都睡了,才改成今天早上送去。

    从堂哥家里出来,留生带着大黑去自家地里干活,经过村西头的机井边。大黑突然停下不走了。先是跷起一条后腿在井台边的一棵大树上撒了一泡尿,撒完了尿还没走的意思,又围着井口转圈圈,最后在井口边一个微微凸起来的土堆边叽叽叽地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嗅。留生叫了好几遍,它都不理不睬。留生有些纳闷,心想以往大黑都很听话,今天这是怎么了。留生停下脚步,看看大黑到底要干什么?

    大黑转了几圈之后,突然咆哮起来,挥舞着两只前爪疯狂的在地上刨,竟然刨出一套女孩子的衣服。大黑叼着衣服来到留生面前。留生看到衣服很惊讶,他觉得这衣服很眼熟,想了半天他想起杏子曾经穿过这样的衣服。

    留生让大黑把衣服放下,叫大黑守在这儿别动。大黑很忠实的执行主人的命令。把衣服放在地上,蹲在衣服边守着。留生三步并成两步跑回村里,把情况告诉亮子的家人。

    亮子妈、亮子和谷雨一听留生讲的情况,赶紧到机井那去辨认。尽管他们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但这衣服的的确确是杏子的。

    大黑找到杏子衣服的消息惊动了全村的人,村里人几乎全跑过来看。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人说,既然杏子的衣服在这儿,那杏子也许离这儿不远。还有人说,会不会是不心掉井里了。又有人反驳说,屁话!杏子眼又不瞎,这么大的井口能看不到?留生沉思了一下说:“掉是掉不进去,井口这么,再不心也不会两条腿一起掉进去。一条腿掉了进去,只要撑起两只胳膊,就是想掉也掉不进去!怕就怕她遇上坏人……留生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杏子妈,赶紧把后面的话吞进肚里。

    众人明白留生后半句话的意思,场面立即肃静下来。杏子跟家里人一样为人和善,又懂事又有礼貌,不管心情好不好,见了村里的人,那都是不笑不说话。加上杏子学习好,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她。一想到杏子可能会遇害,大家的心情都格外沉重。虽然大家都觉得留生的话有点唐突,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而且几率很大。

    叫老墩子的村民组长还是最冷静的人,他马上叫了几个年轻人,派他们回村拉来柴油机和水泵,开足马力抽机井里的水。机井里的水位很快就降下去了,老墩子又把一个叫全德的村民叫过来。全德是个三十多岁的人,外号叫瘦猴,猴一样的瘦,猴一样的麻利。全德还有个特点,就是遇事冷静,胆大心细。老墩子认为,全德是下井探视的最好人选。

    老墩子亲自把绳子的一头系着全德的腰,系好了又检查系得牢不牢,觉得没问题了,才拿起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井口旁边、大黑刚刚撒过尿的那颗大树上。老墩子又拿了一根绳子对全德说:“把这根绳栓到你腰里。要是发现什么了,就用它绑牢,上边的人好往上拉。明白吗?”全德答应说:“明白了墩叔!”老墩子把一支系好绳子的手电筒挂在全德的胸前说:“下去吧!发现情况顿三下绳子,我就知道了。”还没等全德回答,老墩子又嘱咐:“使劲顿!绳子长,劲了上边感觉不到。”全德说:“知道了!放心吧墩叔!”老墩子这才叫过身后那几个身强体壮的人过来,脚踩手拽,把绳子一点点地送下井底。

    机井口很窄,多亏了全德这样的身材,换了别人未必能下得去。全德两手双脚并用撑着蹬着,顺着井壁向滑往井底。刚到井底,全德的脚就踩到一堆软乎乎的东西。全德用手电筒一照,看见是一具裸尸。全德一下子吓傻了,半天才回过劲来,按照老墩子的吩咐,取下拴在腰上的另一根绳子,将尸体捆绑好,然后狠狠地顿了三下。

    老墩子正焦急地等待井下的消息,突然感觉到手上的绳子动了三下,老墩子立即指挥大家一起向上拉。先是把全德拉出井,又把尸体拉了上来。拉上来的尸体一丝不挂,双手和双脚都被捆绑着。尽管尸体在水里已经泡的变了形了,但大家还是能认得出来,死者正是他们这些天来一直在苦苦寻找的杏子。

    杏子妈看到女儿的尸体就昏厥了。醒过来后,她已神情恍忽,神智迷乱,胡言乱语。

    亮子妈疯了。

    亮子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天到晚不说一句话,木呆呆的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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