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言行可都要仔细着，千万不要引火烧身。”
“儿明白，儿今日应召面圣定心翼翼，不落人口舌、不引火烧身。”
两位公主后事被交由皇后亲自主持。先由宫里老嬷嬷验明正身，确认是玉床上“睡着”的是和安、长乐两位公主。紧接着就由女医馆探息切脉，确定二位芳魂已去，并且立即整理遗容，走偏殿侧门送去青灰厂火化。
“两位公主就算是有错被今上赐死，到底位分名号没被褫夺，依旧是金玉贵体，服侍起来不可稍有怠慢。”
“奴们谨记大人训示，若是怠慢公主，自是万死难辞其咎。”
抛去别的先不谈，青灰厂实际上就是个焚化死人的地方，寻常人哪个不觉得晦气。但自从新皇登基，这都没几个人知道的晦气地的势力却越来越大，慢慢倒是变成了有些人眼里的香饽饽。
“前几日从各府各院送来的都拒了，奴们早已为了伺候两位贵人做足准备，还望大人安心去圣上那复命。”
“务必要同卫大人驾鹤一般，昭显吾皇明德。”
能在青灰厂火化的尸首，生前还都是有些本事的人。就像去年七月里驾鹤西去的老太傅卫大人，那可是三朝臣工、前朝元老、天家心腹。老太傅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在辅佐先皇时就已立下遗志，要生生世世陪伴先皇。先皇龙驭殡天没多久卫老太傅也跟着去了，新皇下恩旨由青灰厂送太傅大人最后一程，并于先帝陵侧特设衣冠冢，成全太傅大人遗愿。
恩旨一出，天下人不仅感念皇恩浩荡，还知道了青灰厂的存在。
“你父亲主张赦免她们，佩国公也求朕宽恕她们，你为什么认定了朕一定会赐死两位公主？”
给青灰厂的差役交代好两位公主的后事，倾微便应召进宫面圣。天上的云越积越多，原本明晃晃的大殿竟显得有些暗沉。而这暗沉沉的大殿里只有皇帝和倾微二人，空荡荡的。
皇帝未着明黄色的服饰，棉袍绸卦的打扮看上去就像平常人家的郎君一般。他一手扶着龙椅扶手，另一只手里握着卷书，侧身对着倾微。
“先帝慈厚、陛下仁孝这乃是天下大幸，两位公主却仗着这般慈厚仁孝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几次三番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若再对她们宽仁，便是在毁坏先帝和陛下的圣明，辜负先帝和陛下的仁德。所以奴才认为陛下圣明，定不会再次宽恕她们。”
当所有人都在为公主们求情的时候，倾微却选择站在他们对面，为皇帝分忧。这样的智慧遍观满朝文武，能有者百里挑一。
倾微说完略微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一丝细微的纸页摩擦的声响，皇帝紧握书卷的手微微松开了些。
“朕才登基不过两年，需要湛庐、终虚那样忠于天下黎民的臣子，也需要碧苇你这样只忠于朕一人的臣子。当年朕还只是皇子时，朕的储君兄长想要杀朕；当父皇立朕做太子后，朕的皇子兄弟们想要杀朕；朕初登大宝，兄弟凋零，两个公主不只是想要杀朕，她们简直是丧尽天良。”
言至此处皇帝也说不下去了，两位公主的罪行确实是罄竹难书，说出来太叫人心寒。
“去年家父捧着先帝赏赐的帛书为和安公主求情，陛下感念血脉亲情宽恕了她。今年她却变本加厉，还教唆自己侄女长乐公主一起加害陛下，臣不愿陛下身处险境，愿为陛下分忧。”说着她立即便跪倒在台阶下面，向皇上表示自己的忠心。
皇上走到倾微身前亲自扶她起身，两人的距离拉近许多，空荡荡的大殿里还残存着倾微的余音。
“朕自是很满意你，倾国公那里收藏的是先皇赏赐地帛书，你这里朕也会立即赏赐下来，你好好管理青灰厂，为朕分忧。”
倾微才刚起来便又跪了下去，膝盖和地面再次磕出响声。
“谢主隆恩，臣定不辱命。”
天空中的云慢慢开始消散，午后的阳光是那么刺眼，也是那么温暖，可倾微的一路却是经常是在这样的阳光下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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