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

    她拖着一条瘸腿竭力走出一个大步流星的潇洒背影出来。等她终于转过头去看，电梯那里早就是一扇紧闭着的门了。

    你们明白那种感受吗？你们明白，你们也不明白。

    整个人为什么会变得狭隘，变得自己都觉得自己气，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明明什么都没改变……明明关我屁事!

    ……

    公司外面下起了毛毛雨，李裴珏没有带伞，她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又把外套上的帽子带上，一瘸一拐地去地铁站。

    有车子靠近，发出喇叭声，她不耐地回头去看，车子已经停在她边上。

    车窗没有关，裴宇一脸的不高兴，“李裴珏，你怎么连伞也不带!快上车!”

    李裴珏恹恹的取下一边耳机，“不用了，雨不大，我可以自己搭地铁回家。”

    她说完就要继续走。

    裴宇终于忍不住，推开车门就拉住了李裴珏的手，“等了你半天，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上车!”

    “真的……”

    “真的很冷!你赶紧跟我一起回车里!”裴宇对她的一根筋自有一套对策。

    李裴珏看见裴宇连外套都没有穿，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她挣开裴宇的手，什么也没说，朝着副驾驶走去。

    她系好安全带，又带上耳机，做出了一副生人勿近，此人哑巴的态势。

    裴宇看出了她好像有心事。

    “你家住哪里？”

    她没有回答他，他也不再追问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了一段，红灯。

    裴宇去看她，她侧着脸盯着窗外，耳朵里的音乐大的都能从耳缝漏出来。

    裴宇有点气恼地去敲她的头，李裴珏这才转过脸，他趁机一把把她耳朵上的东西取了下来，一脸认真:“要不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李裴珏故作洒脱，“好啊，我想吃火锅。”

    他没想到她答应地这么爽快。开始暴露本性，把她的一只耳机飞快地塞到自己耳朵里，“到底在听什么，这么认真!”

    耳机里传来一个女生清清浅浅地唱:“旧忆就像一扇窗，推开了就再难合上……”

    “这都什么歌呀？”裴宇把耳机还给李裴珏，踩了一脚油门，下班高峰期，到处都堵，他见缝插针地踩着绿灯的尾巴冲过了那个堵的水泄不通的路口。

    后视镜里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被甩得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车流里。

    李裴珏的吃相着实让裴宇吓了一跳，他笑着开玩笑:“是不是所有看起来瘦瘦的女生，都挺能吃？”

    李裴珏夹起一块牛肚在调料盘里蘸满了酱汁塞进嘴巴里，拿眼睛斜睨他。

    “所有？”她使了个坏眼色，偷偷笑起来，“看来阅人不少啊？”

    “你这……断章取义，可以理解是吃醋了吗？”他迎上她的目光，不躲不闪。

    “什么叫吃醋？火锅调料这么多口味，我最不爱的就是吃醋。”她恶狠狠地将一块肥牛卷丢进锅里。

    她就不该跟裴宇比嘴上功夫!

    从火锅店出来，天已经很黑了。他送她回家，路上李裴珏惦记叶琴，给她发了几条微信。

    她捏着手机靠在椅背上等叶琴回复，突然觉得伤感。

    “你说，什么叫喜欢呢？”她幽幽地说，仿佛在跟空气说话。

    “就像我对你啊！”裴宇空出一只手去揪她刚刚吃火锅扎起的辫子。

    李裴珏打开他的手，没大没！她实实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喜欢我是个多么大的笑话。”

    “怎么了？难道你不是人？”裴宇配合地打量了一下她。

    她差点就要承认，支支吾吾起来:“谁说的!你才不是人!”

    “那我喜欢一个人怎么就是笑话了？”

    ……

    “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在上班的？”李裴珏才记得问他，赶紧扯开话题。

    “嘿嘿，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微信，看吧我自有办法!”

    “裴宇，你妈妈没告诉你，男人要把精力放在事业上，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些儿女情长上吗？”她剑走偏锋，事业是感情最大的竞争对手。

    “我妈妈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就不能放弃。”

    “哈哈哈巧了，我最不喜欢没有上进心的妈宝男了。”

    ……

    李裴珏在裴宇的引导下终于也走上了毒舌加厚脸皮的不归路了。

    和人在一起久了，李裴珏现在都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一个人精还是只刺猬精了。

    车子行驶在冬天雨夜的街道上，外面的路灯站得笔直像是一排拿着戈的夜鬼，孤独又冰冷，一个一个飞快地消逝在黑夜里。

    伤感就像流感，李裴珏觉得自己好像被感染得不轻。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浓烈的感觉了，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失落。

    车子停在了她家楼下，她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转念又回过身看着裴宇。

    “怎么啦？舍不得我？”裴宇一脸坏笑。

    “如果我真的不是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裴宇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