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现满院子盛开的都是花,一种硕大饱满如绣球的花,它们一朵挨着一朵,相互簇拥,热烈地绽放着。
这种花只有红色和黑色两种颜色,可偏偏是这两种颜色的对比最夺人眼球,最让人过目不忘。
他们之前竟不知道有什么花可以开得这样张扬,这样明艳,这样热烈,这样强烈地冲击着每个人的眼球。
“这院子里怎么种的全是这种花?而且模样奇特,以前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薛三阳看院中花开得奇特,忍不住问道。
“哦哦,是的,这种花叫做夜罗菊,是生长在西南悬崖峭壁的一种奇花。我弟妹曾经见过一次,很是喜欢。我们便请了花匠移植在这院中。”
“这花长得这么好,繁盛程度甚至超过了广宁门的群花,您家的花匠很是厉害呀!”
萧余生微微一笑,对于这样的奉承似乎很是受用。“我们寻访了十里八乡,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花匠,能种出这种花。”
萧余生说着,转过头用眼神在院中搜寻了一圈。
“诶,刚才看他还在院里,怎么突然一下就没看到人了,本来还想向各位引荐一番的。”
说完,自己又解释道:“他虽然技艺高超,可是生性孤僻,不喜与人言,大概是害怕见生人,躲到后院去了。不说他了,几位贵客里面请。”
几人在正厅里坐下,萧余生命人备了好茶,款待贵客,正是西南盛产的普洱,滋味浓醇,香气扑鼻。
“我听温道长说,你们此次前来,是因为这边的战事。”
萧余生略微停顿了几秒,又说道:“如果不是温道长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出了这种事。”
练星白知道他说的是拂月握有法器一事。
“即使是我们这种久居深山,信仰出世的派,也知道修仙界不得介入凡间纷争,这是几千年来的铁律。他们身后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呀!”
只要是个明眼人就知道拂月背后有修仙势力相助,萧余生也就毫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不管他们身后的是谁,反正一定是居心叵测,想要破坏三界秩序,非要弄得生灵涂炭才好。”薛三阳心直口快,义愤填膺地说道。
练星白忍不住白了一眼这个冒冒失失的下属,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一点没错。
“我真的很想和你们一起出关,把这件事查清楚,尽我们修仙之人的本分。”萧余生看起来十分为难。
“可惜……家中正值多事之秋,我们……实在是分身无暇。”
“萧家主,不要介怀,您的情况我们理解,您就安心处理好家里的事吧。况且这件事关系三界秩序,还是暗中查探更为合适,人少反而方便行动。”
“感谢您的体谅!不过什么都不做,我实在是于心不安。”
萧余生低头沉思了几秒,终于抬起头,面露微笑说道:“我为大家找一个得力的帮手如何?”
“哦?那当然好!愿闻其详。”
“我有一个故人,名叫罗一。多年往来边境做生意,经常和拂月的贵族打交道,可以说是对拂月非常了解。”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个地址。
“这还是我当年在外游历时结识的朋友,住在峪川,前两年我去峪川的时候还曾见过他一面。你们到这个地址去找他,就说是我的朋友,他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练星白等人接过写有地址的纸条,连连表示感谢。
正在这时,有一高挑男子从后面的厢房出来,路过前院,似乎是要出门。
他一身月白色素净长袍,身形消瘦,略有些佝偻,走起来有些摇晃,虽然不太明显,但是细心之人盯着看一会儿,还是看得出来,他的腿脚不是太好。
“余念!”萧余生看到众人已经注意到他,便大声叫住他。
“这些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还不快来见过。”
此人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脸上闪现一丝疑惑的神色。
他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只是远远地抬手做了个揖,脸上表达出了一个“抱歉”,便立刻转头向门外走去。
管家没办法,开门放他出去了。
萧余生看自己这个弟弟如此不知礼节,当面让他难堪,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孙碧云连忙在一旁解释道:“诸位见谅。这些年,我弟妹卧病在床,余念衣不解带地侍候在她身旁,每天都为她的病情忧虑。
连带着他也精神不济,身形消瘦,没有精力顾及其他的事情,现在甚至连基本礼节都忘了。
唉……我们做哥嫂的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
李轻尘笑着宽慰道:“您这弟弟竟然是如此痴情之人,我们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呢?不知您弟妹得了什么病,我们能不能帮得上忙?”
练星白等人从温江口中听说了萧家的事,刚才没来得及问。现在既然提到了,便想看看能否帮到他们。
一提到这个,两人都忍不住叹气,连语气都低沉了。
“唉,她是天生体弱之症,后来又寒病入骨。这么多年我们也没少请大夫,余念还曾千辛万苦上过南怀仙山,请医仙白起为其诊治,不知道用了多少珍稀药石,可惜也没有什么用处,只能说是帮她续命,让她多挨些时日而已。”
练星白一听说她的病连医仙白起都素手无策,便知道他们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崔胜的医术虽然高明,跟白起比起来也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他只好说了些安慰的话,又送了能起死回生的奇药——香魂归。
这种药能帮垂死之人续命,却也不是什么神仙药丸,能帮一个病入骨髓之人,移除病灶,恢复健康。
萧余生感激地收下了,也没流露出过多的失望。他可能早就习惯了吧。
“前段时间,弟妹的病情突然加重,怕是将不久于人世,余念天天以泪洗面,连饭都不吃了。
可前不久,他突然又好些了,开始吃饭了,也不再整日整日地流泪,偶尔还愿意出去散散心。我想……他大概是接受了。”
萧余生望着众人,从嘴角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重复了一句。“都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接受了。”
练星白等人听了这样伤心的故事,心情也不由自主地低落起来。他们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萧余生,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