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钊闪开门口,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说:“这里先前是我自己住的,现在起是咱们俩的卧室,时间紧也没来得及装修,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知道是谭钊说话时语气的问题,还是叶黛有些过度的敏感,她总觉得“咱们俩”这三个字听起来特别的让她不舒服。她随意的扫了一眼屋内简单的陈设,家居的线条也都是干净利落,全靠着贴在各处的大红喜字和床上的大红被褥才衬得这屋子热闹许多。
“别客气!随便坐!这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新洗新换的!”谭钊说罢,关上门,走到床边,把身子往后一仰,直接把自己抛在了床上。
叶黛站在进门的位置,觉得如芒在背,说不出的不自在,那些鲜红喜庆的颜色格外的刺眼,看得她心烦意乱。
“过来!”谭钊懒懒的叫她。
叶黛没有动。
“过来!我跟你说点事情!”谭钊坚持。
叶黛半信半疑走到床边,刚站定,就被谭钊拽倒在他的身边。
叶黛被吓了一跳,惊呼道:“谭钊!”
谭钊紧紧的抓着她,不轻不重的说道:“以后,我们可是要一起在这张床上睡很久,你不是要每一次都反应这么激烈吧?我劝你最好快点习惯!”
“谭钊!”叶黛怒道,脸涨的通红。
谭钊转过头,半睁着眼睛看着她,说道:“又想什么呢?放心,我对你这种胸无二两的女人不感兴趣!”
胸无二两?叶黛下意识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不高兴,但这样红果果的被一个异性用那样不屑的口气挑剔她的身材,气恼肯定是在所难免的,她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真的很想用力的打上两巴掌。
谭钊调整了一下身体,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感觉结个婚比在局里加半月的班都累!”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叶黛的共鸣,她学着他的口气叹道:“比值4时班,收十个患者都累!我现在是头也痛,肩也痛,腰也痛,腿也痛,穿了一天高跟鞋的脚更痛!”
说罢,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生无可恋的样子,不觉得笑了。房间里先前的沉闷尴尬,也在这笑声里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谢你!”谭钊忽而很认真的看着她。
这种认真总能让叶黛忍不住心惊,她一时没明白谭钊的意思,便问:“什么?”
“嫁给我!我说,谢谢你嫁给我!”谭钊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叶黛把视线投在天花板上,故作镇定的淡淡道:“我做这一切又不是为了你,你不用谢我!”
“为了什么都好,只要奶奶开心,我都得谢谢你!”
叶黛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天知道她有多后悔,如果可能,她希望时间能倒回程泽川婚礼的早上,她能更怂一点,坐在出租车里,直接跟司机说:“师傅,把我送回我最开始上车的地方!”然后回到家里像个窝囊废一样哭一场。现在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她完全是自作自受,怨不得谁,她结这个婚不过是一点赌气,加上形式所迫,着实担不起谭钊的感谢,所以便岔开话题,道:“你以前没有闹过别人的洞房吧?”
谭钊面无表情,声音有些不悦的答道:“我看起来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那,应该没有什么人来闹我们吧?”叶黛追问。
“怎么?没人来闹洞房,你似乎有些失落啊?”谭钊的回答隐藏着那么一丝丝幸灾乐祸。
叶黛敏锐的捕捉到了挑衅,微笑的回道:“我当然失落了,你没有看新闻吗?前些时候开源区有对新人结婚,新郎被用透明胶带绑在树上扔鸡蛋,泼墨汁,真是有趣极了!我刚才下车的时候看了,咱们院门口有颗大核桃树,你要是被绑在上面,那画面一定美极了!”
谭钊脸上的肉跳了跳,有些招架不住这丫头的恶趣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房门被拍的“砰砰砰”直响。
叶黛以为闹洞房只是说说而已,顶多也就走个过场,但这样急促带着恶作剧的敲门声使她意识到这件事不是她想的那么容易,她条件反射的从床上跳起来,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谭钊看她秒怂的样子心情大好,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低声咒道:“梁子初这个废物,都说过让他多拦一会儿……”说着拉住呆立在一旁的叶黛,示意她安静,然后猛地拉开了门。
那些趴在门上仔细听动静的好事者,一时没有防备,都踉跄的跌进屋里来,粗看下竟有有七八人,都是跟谭钊年龄相仿,或者年龄更的伙子,当然,堵在门口没进来的更多。
叶黛暗叹一声:“完了!”
梁子初被挡在人墙后,跳起来挥了挥手,无奈道:“我可是尽力了!”
叶黛在众人暧昧而又意味深长的哄笑中,脸红成了大番茄,下意识的只往谭钊的身后躲。
云舒干脆就直接被淹没在了人堆里,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
终于,谭钊发了话,道:“好了!别闹了!你们这群大老粗们吓到我老婆了!”
众人一片嫌弃的“嘘”声,有人干脆抗议道:“钊哥,我们都这么绅士,哪就吓到嫂子了?”话音刚落,有人就立即赞同道:“就是!就是!”
叶黛在谭钊身后躲得有些忐忑,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知道这是所谓的传统,大家肯来闹洞房,就是看的起你,是祝福,所以来者无论提什么要求,闹的多过份,新人们都不能恼,只有受着的份。之前提到那个新郎的遭遇,只能说闹的有些大,在许多本地人的眼里还没到过份的程度!叶黛不想把自己标的多清高,也不想说自己脱离了什么低级趣味,更不是不尊重传统,她只是对这种打着祝福的口号,满足自己恶趣味的行为十分的厌恶!凡事总需要个底线!凡事总该有个底线!
“谭老弟,我劝你俩乖乖就范,别做无谓的的抵抗!”有人催促,带着醉意的声音,让人听的极不舒服。
谭钊知道躲不过,转头看了看叶黛,朝众人说道:“玩游戏可以,但今天我看有带家属来的,这么多女士在场,咱们男士可别失了绅士风度!”
听到谭钊松口,立即有人答道:“当我们什么人啊?我们可都是有素质的,对不对?”众人都响应道:“对!”
谭钊护着叶黛在床边坐下,梁子初和云舒此时也突破人墙挤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护着他俩。
开场的节目是“交杯酒”,没什么需要赘述的。
第二个节目是“心有灵犀”,问了一些双方习惯爱好之类的问题,虽然之前为了应付家人都背过这些,但也有乱中出错,两人都被罚了几杯。
就在叶黛以为能轻松过关,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有个带金属框眼睛的男人,嚷道:“这都谁排的节目,我都要看睡着了!就没有点有意思的?”
“还君明珠怎么样?”有个挤在前排的女人提议,“就是新郎用嘴喂一颗花生给新娘,新娘用嘴把皮去掉,然后再喂给新郎!”
有人立即附和道:“这个好!”
叶黛抬眼看了看挤在前排一脸兴奋的女人,心想着,这都什么仇什么怨,一颗花生米,吐过来吐过去,搞的这么恶心!
谭钊微皱着眉头,说:“换一个行不行?”
眼镜男说:“花生米有什么意思,让他俩用嘴剥葡萄不好吗?葡萄才更像‘明珠’……”
叶黛打断,说:“我要是不想要这个游戏呢?”
女人笑道:“好说!那咱们就把新娘子抬起来,筛一筛!”众人忙起哄说:“好!”
叶黛看他们大都是半醉的样子,怕反抗下去再整出别的什么幺蛾子,便默认了。
谭钊拿着一颗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葡萄,含在嘴里喂给叶黛,然后由叶黛半咬着,谭钊用牙齿剥葡萄皮。
说起来挺简单,想着也挺简单,可做起来真是超级难。谭钊尝试了三次,都以失败告终。待他正准备试第四次的时候,叶黛直接转头把葡萄吐进了垃圾桶。
就算她再怎么一边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在演戏,却还是不能让快速跳动的心脏恢复正常,她怕再多一秒,她就会窒息。
那些唇瓣相触若有若无的柔软,那些交融在一起的灼热气息,加上游走在她唇齿间湿润灵活的舌尖,都正一点一点的把她的意识从她的身体中抽离。
“不行!不行!继续!继续!”众人起哄,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
叶黛默默稳定了气息,用尽量平静的语气服软道:“这个太难了!真的完成不了!”
女人有些失望的说:“那就算失败了,罚新郎给新娘一个长长的吻,不能于5分钟!”
叶黛还想着怎么讨价还价,人却已经被拉起来。谭钊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开始还只是轻柔的浅啄,可不一会儿就失掉了耐性,直接探入她的口腔,舌尖追逐着她的舌尖肆意掠夺。
虽然不想承认,但此时的她却有些期待这个吻,像一个被糖果逗弄过的孩子,她有些迫切的想得到这个糖果。她闭上眼睛,全心全意的感受着这个吻,并本能的对那份热烈做出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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